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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凌细柳舒檀 > 第一百八十一章 归家
 
春色将阑,莺声渐老。红英落尽春梅小。

颢阳城的夏日比江南来的走,贵族们早已换上了轻薄的纱衣。

马车旁的青年长身玉立,微风掀起了他的长发,蓝色的衣摆随风轻舞。

四年前她走的时候,他醉酒高歌,颓废的不成样子,今日再见面上这个目光清澈。气质卓然的男子又是谁,他一双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将她这么瞧着,似乎是要溺毙了去。

凌细柳怔怔地立在十步之遥的地方,她突然发现不认识他了,这个人比十四年前琼林宴上初见之时更为温润,气质愈发地卓然,仿佛是经过了时间的雕琢,宛然成了一块儿稀世璞玉。

立在马车旁的男子同样是愣在了原地。四年里,他无数次幻想过她的样貌,然而当她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,他发现他用尽了所有的想象也无法描绘出此时心中的惊喜。

她完美的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
凌细柳先一步恢复神色。她扬起笑脸,莲步婀娜,缓缓行至楚皎然的身旁,她张了张口,正欲唤他。

突然间,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揽入怀中,耳畔听到一声惊呼低泣的嗑叹,他是如此的满足。

"你终于回来了,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。"

凌细柳心跳一跳,心中生出浓重抵触之意,她轻轻挣了挣,低声唤道:"父亲,您弄疼女儿了。"

楚皎然这才松开凌细柳,有些歉意地看着凌细柳道:"许多年不见,父亲有些激动了。走,父亲带你回家。"

回家?凌细柳的眼瞳中掠过一丝迷茫,自八岁那年,祖父过世,她便没有了家。想来前世加上今世活了这几十年,她竟未有一个真正的家。

楚皎然注意到她一闪而逝的落寞。轻轻拍了拍凌细柳的手道:"细细,你受苦了!"

凌细柳垂首,淡淡一笑道:"不苦,是女儿不孝,未曾侍奉父亲左右。"

楚皎然却毫不在意,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,"你能回来便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恩赐。"

不知怎地,凌细柳总觉得楚皎然话中似有深意,可是待她仔细看楚皎然神色的时候却又瞧不出一丝端倪。

楚皎然亲自扶着凌细柳上了马车,他自个儿仍旧骑马护在了凌细柳的身旁,便是隔着厚厚的车帘凌细柳依旧能感觉到来自车帘外深深的注视。

这种感觉令她浑身不自在,有种被饿狼盯住的感觉。

翠盖珠缨的华车渐渐消失在宫门口,凤阙之后走出一气质冷峻的少年郎,少年的脸色苍白的吓人,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御道。

跟在后面的宫人,被他浑身上下充斥的冷沉气质骇的后退了几步,小心问道:"舒将军,您没事儿吧?"

"我没事。"舒檀字字咬的清晰,过了半晌,突然掩唇嗤笑一声。拍了拍宫人的肩膀大笑着离去。

被拍了肩膀的宫人捂着几乎被拍折了的手臂,愣愣地瞧着舒檀远去的背影,心里头琢磨着这位天子近臣是否中了邪。

打凌细柳的脚步迈入楚府的那一刻,她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,她敏锐地觉察到楚府变天了。

"恭迎六小姐回府。"分立在甬道两旁的丫鬟家丁,各个低垂着眉眼,恭恭敬敬地立在路旁,每个人的动作就像是被人刻意摆出来的,僵硬但是整齐。

随着她们一行人走来,一路上除了脚步声她只听到自个儿身上环佩相撞的叮当声,家仆们似乎都屏住了呼吸,各个都似人偶一般。

凌细柳不由抬眸看了楚皎然一眼,对方却是神色平静,一脸的笑意。

她突然发觉看不懂面前的这个人了,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。

阔别四年,她再次回府。楚家自然是为她置办了接风宴的,只是当她坐在宴席上,目光在一圈儿人身上巡视过后,她惊讶地发现作为自己母亲的大夫人竟然缺席。

联想到从前大夫人低调任性的行事作风。她皱了皱眉,并未问出口,而楚家的所有人仿佛是默认了这样一个事实,大夫人的缺席是理所应当的。

宴席上,楚皎然不停地为凌细柳夹菜,看得出来,他是真心的高兴,酒尚未持。便有些醉了。

期间,唯有谢云怡时不时地拿目光瞧着凌细柳似乎是有话要说,却又不方便开口。

用过晚膳后,凌细柳当着众人的面儿将自己从江南带来的礼物分发于诸人,却对谢云怡笑道:"婶娘,我为两个弟弟带了礼物,许多年没见了,怪想她们的。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?"

谢云怡正欲说话,楚皎然却抢先一步开口道:"你刚回来,一路上舟车劳顿,怕是累坏了,今个儿就早些休息吧。明日再看也是不迟的。"

凌细柳正要说话,却看谢云怡冲她微微摇了摇头,她眸光微睐,笑吟吟道:"父亲说的是,想必这会子弟弟们都睡下了,是细细考虑不周。"

回到栖芳苑,凌细柳正坐在妆台前梳理头发,却听一阵珠帘响动,白鹭端着鎏金水盆儿走了进来,她一眼看到屋子里随侍的其他几个丫头,冷冷道:"你们都下去吧,小姐喜静。有我和春鸳在一旁伺候着就行了。"

白鹭和春鸳如今都是凌细柳身旁的大丫鬟,在这栖芳苑中除了凌细柳,便是她俩权利最大。眼下栖芳苑在她回来之前就被楚皎然安置了许多的丫头,她尚未来得及与楚皎然说这回事儿。眼下却是不能将她们留在这里的。

丫头听了白鹭的话有些犹豫,纷纷看向凌细柳。

凌细柳将白玉梳子不轻不重地拍在妆台上,淡淡道:"白鹭的话,你们没有听到吗?还不快下去。"

一群丫头鱼贯而出。白鹭走到窗前向外探了探,见人是真的走了,才走到凌细柳耳畔低声道:"小姐,你有没有发觉府上的人都变了。"

凌细柳眸色深深。似有光华流动,低声问道:"你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?"

"奴婢说的怪就在此处,府上的人被大爷换了一个遍儿,各个都似哑巴一般,无论我怎么打听,也撬不出一个字儿来。"

闻言,她不由叹了口气,白鹭说的事情她早就发现了,而且她还观察到府上不少下人走路轻盈,脚下生风,显然都是练家子。

她知道,尚书府此时已成了一座牢笼,而凌细柳却是自投罗网。

她隐隐的感觉到,四年前自己不得已拿出的书信,造成了预料不到的结果,似乎是适得其反,将她引入了另一个绝境。

楚皎然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,而凌细柳莫名其妙地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,甚至于是笼中鸟儿。

然而,事情似乎比凌细柳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,在她回到楚府的第二日,府上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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