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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> 第44章 第 44 章
 
入了冬后, 天气愈发的冷,草木凋零,一派萧瑟景象。

顾令颜从沈定邦屋子里出来时, 天色已经大暗, 苍穹压下一片深色,星子密布。

“三娘, 咱们回去么?”绿衣问了句。

顾令颜抬眸看了一眼,扯着唇角说:“回去吧。”

将斗篷都裹好后,俩人沿着回廊往青梧院的方向走, 几丛青竹的枝叶伸进回廊里,夜风呼啸声响彻整座回廊。

踏着木板时, 发出的几道脚步声颇为清脆,一下一下叩击在人的心弦上。

在靠近池边时站定,顾令颜抬眸眺望远处枝桠上栖息的几只寒鸦, 与浓厚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。她忽而便想起, 幼时夏日,众人随皇帝往行宫避暑,她不慎落进了小陷阱里。

是四皇子偷偷弄来捉捕小兽的陷阱, 她一脚踏空掉了进去, 也是这样寂寂的夜晚, 外面各种动物的叫声刺激着人的心弦。而她待在坑中,只能无力的望着天上皎月,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冲进来吃了自己。

就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, 徐晏恰巧路过,将她给救了起来。

而后又在四皇子过来查看自己的陷阱时, 顺带将四皇子给揍了一顿。

因私自在有人的地方弄小陷阱, 四皇子最后还被打了几下板子。彼时他问她:“你瞧, 他就是欠揍,下次要再有这种事你就找我,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揍他。”

“三哥哥,你真厉害。”她忍不住期待地看着他,眼中溢满了光。

只这一句话,便让她高兴了许久,觉得他是将她放在了心上的。

如若不然,又怎会说出这种话来?

虽也是深夜,晚风刺骨的凉,但那时候她却觉得身上暖极了。只要一想到她在陷阱里,他会过来救她,便一点儿也不怕了。

今晚也是这样的深夜,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冷了。顾令颜轻叹一口气,道:“明日去趟西市吧。”

“啊?要去买什么吗?”绿衣有点发怔,“可是崔娘子不是说,有一幅画明日要拿过来,请娘子替她润色?”

顾令颜揉了揉眉心,伸手扶住廊柱,摩挲了下略显粗糙的朱漆:“阿芹下午才来,我早上去就行。沈阿兄被太子打的事,是被我给连累了,我总得要送些赔礼的。”

绿衣略一思索,便觉得在理,遂颔首应了是。

翌日晨起。

洗漱用过朝食后,顾令颜便往西市去。

顾府离西市很近,又是她惯常来往的地方,刚上了车闭目小憩片刻,侍从便说已经到了地方。

是一间笔墨铺子,店面不大,里面的东西却样样精致。顾令颜挑了一会,掌柜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,时不时介绍一番。

“姐姐,你看那一套墨好不好看?”顾容华扯了扯她的衣袖,踮着脚尖瞧过去。

顾令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一眼便瞧见了套刻着四时花卉图的松烟墨。走进了之后,一整套十二块墨排开,上头分别是每月的时令花卉,做工精细考究,让人看着就知并不普通。

略迟疑了一瞬,顾令颜便笑道:“那就这一套吧。”

这套墨是镇店的,价格不菲,摆了已经有大半年的工夫,却没卖出去过几套。听了这句话,掌柜一张脸上笑的几乎要陷出数道沟壑来,忙连声应是,招呼伙计将其包装起来。

“小娘子可真有眼光,这套墨不仅用起来是上品,单是摆在书房里就雅致的很。”掌柜笑道,“即便不摆在外面,单是偶尔拿出来看看,便让人觉得舒服。”

顾令颜莞尔:“我知道。”

她曾有过一套类似的,只不过那一套不是四时花卉的,而是各式虫鱼鸟兽。还记得上头的狮子和豹子,瞧着便吓人的很。

那套墨块上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画的,最后似乎是送了人。

“咱们待会去繁云楼用饭吧?”顾容华轻声撒娇。

因是冬日,俩人便点了许多热腾腾的吃食,先前在外面走了身上有些冷,顾令颜专门要了炖羊排和神仙粥。

炖羊排吃的身上暖融融的一片,被风吹僵硬的面颊也松缓了下来,顾令颜轻轻靠在凭几上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扶手。

顾容华在旁边点着自己想要什么,一下子数出了不少东西来,已经想好了待会用过饭后,在西市走过的路线。

“待会你自个逛吧。”顾令颜弯了弯唇角,“阿芹待会要过来找我的,我怕过了时辰。”

顾容华啊了一声,面色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了下来,噘起了嘴,轻轻哼唧几声。

俩人用过饭出隔间,顾容华迅速先下了楼闲逛去了。顾令颜正要下去时,却恰巧有人上到了楼梯口,便往旁边避了一瞬,打算先让个位置。

台阶下,那人抬眸朝她看过来,着一身玄色衣袍,俊美五官上透着凛冽,眉目冷厉若刀刃,眼底宛若聚了一汪寒潭。

黑压压的,瞧不见底。

即便隔着帷帽,顾令颜的心也猛地一沉,随后手脚便僵麻了一瞬。

万万没想到,今日又会在这碰到他。

看来她出门没看黄历,若是看了,定然会知道今日大凶。

“咱们转过去。”顾令颜侧首低声说了句,想仗着隔了帷帽纱幔,太子认不出她来。

哪料那人却径直到了她面前,就那么站在那,垂下眸光看她。

“今日出来做什么?”徐晏温声问她。

顾令颜不自在别开头,深吸了几口气后,方才能使自己尽量温和开口:“去买些东西回去,殿下呢?”声音闷闷的,都不需猜测,便能听出她的不悦。

“何人有约。”说着,徐晏目光往稍远处绿衣的手上一瞥,却蓦地愣住。

是一套墨块,他也曾收到过的。

他收到了十块松烟墨,曾用掉了三块,最后七块舍不得再用,便一直收着了。

“买给谁的?”徐晏哑了嗓子,眼含希冀的看向她。心中却又有着一层隐秘窃喜,窃喜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。

顾令颜别开头,扯了扯嘴角:“殿下管的,未免太宽了些。”

“是给谁的?”徐晏不死心,继续追问,拳头死死攥着,几乎要在掌心里掐出一道一道印子来。

从开着条缝的窗口拂进来一阵风,吹散了少女鬓边的碎发。清丽绝伦的面庞上散乱飞着几缕发丝,肤色白若细瓷,朱唇轻轻抿着,卷长的睫毛耷拉下来,眼眸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,偶尔看看自己的裙角。

就是不看他。

顾令颜面容上带了些讽意来,忍了几息,终是忍不住说:“总归不是给殿下的,所以到底给谁,殿下也没必要管吧?”

拳头猛地收紧,掌心一阵刺痛,令他稍微清醒了些。

仿佛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,一下一下揪着,让人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。

“我身上很疼。”徐晏浓眉拧了拧,低声说,“昨日被人打过的地方,还疼着。”

被人打过的地方。这人还能有谁?不就是想说沈定邦打的他。

顾令颜忍不住后退一步,仰头看他,眼中带了点不可思议,还有轻微的讥讽:“可我没瞧见,只瞧见殿下一拳将他打在了松树上。”

树上积着的雪全都落了下来,满地霜白。

“殿下真这么疼,就回东宫歇着,何必跟人出来闲逛。”

沈定邦今日都还在床上躺着。顾立信也知道了事情经过,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,到底还是不忍心,就让他继续这么躺着了。

要是真的身上疼,哪还能起来,且跑这么远的地方用饭?

徐晏同她解释:“是早就约好了的,不好爽约。且没痛到走不动路的地步,就是浑身还难受着,没有一处是松快的。”

这是顾令颜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,以往就算是和越王等人打架过后,要被皇帝打板子时,他也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。

但他那点痛,又如何能跟沈定邦比?

“是么。”顾令颜不咸不淡应了句,“既如此,殿下记得让太医多开点伤药,这样比较好让身子松快。”

徐晏上前了半步,声音低沉:“他那日打我时,半点没留手的,我没想计较。”

顾令颜伸手搭在阑干上,头微微偏开,脸上神色却霎时沉了下来:“殿下的意思是,你瞒着沈阿兄打了你,我们得感恩戴德?那也麻烦殿下先想清楚,到底是谁先动的手。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徐晏脸上青白交错,狼狈转过头去。半晌,方才上前两步道,“我们的婚事,就照着从前拟定的那样,等过完年,行纳采问名礼可好?”

心头冒出了一团火,阵阵烦躁笼罩下来,顾令颜脸色更难看了,生怕隔着帷帽他看不到,便将轻纱挑开了些,一张芙蓉面上尽是愠色。

“自然不好,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些。”简直就像她从前一样,一样的自以为是。

说完后,便放下了轻纱,快步朝楼下走去,没做片刻的停留。

绿衣经过时,徐晏的目光落在那盒子松烟墨上,心口被拉扯住,根本动弹不了半分。

从前有什么好的,她只会给他一人。但现在他却什么也没有了,甚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,也陆续在别人手中出现。

那个虎形镇纸是,这刻了图案的松烟墨亦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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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着这场病,顾审每日窝在家里不出门,足足休养了小半个月。

等出来时,精神抖擞到令众人侧目。

还没等众人从他这突然的容光焕发中回过神来,顾审便又上了道奏疏。

言自己年纪大了,门下省政务繁多,且太子德行出众,他自惭形秽,遂请辞太子太师一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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