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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甜妞追逃夫田雨桐简涛 > 第95章 曾经流年1
 
那一年,简言于他来说还只是一个未知的名字,那一年,他叫徐言。

他的母亲并不姓徐,而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,所以到底为什么姓徐,他不得而知,小时候问起的时候,母亲便说那是寄到庙里的姓氏,是菩萨给的名字。这个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名字,伴随了他多年,后来母亲再嫁,改了姓氏,便再也没有了原来那种寻根究底的意义。

那时候,当母亲有些试探性地问他改姓的时候,他只是点了点头,本来对于姓什么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的他,没有多问一句,便改成了简言,于是他抛弃了原来的名字,变成了简家的二少爷。

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,简言的嘴角都会苦苦地笑着,这个世界上,还有谁记得曾经的徐言。

简言所有的记忆,是从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开始的,之前也许也记得,只是不真切了,迷迷糊糊的,就像是做梦。

自从简言姓简开始,他便不怎么翻以前的相册了,那些小时候的照片,大多数穿着背带裤,不知道是母亲喜欢那样打扮自己还是自己是个被带控。记忆里的自己,也总是穿着背带裤,一直到七八岁的样子,后来好像就不穿了。

大概四五岁的时候,他开始看懂了人们脸上的表情,知道那也能表达一些没有说出来的话。

“你也不陪我玩么?”四岁的徐言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,问跟前同样可爱的小男孩。可是那个小男孩,犹豫的眼神似乎在躲闪什么,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,突然就远远的跑开了。

那个时候,徐言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情冷暖,还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,可是他觉得鼻子酸酸的、心脏涨涨地疼着,他以为自己是生了什么不治之症,可是他还是活着,活到了他明白这个世界的年纪。

很小的时候,他就会问母亲,爸爸呢?爸爸去哪了?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。可是母亲落寞的脸让什么都不懂的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。

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,虽然看上去那么柔弱,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哭泣的女人,小时候唯一一次见妈妈哭,是自己问她:什么是狗杂种?

那一瞬间,母亲抱紧了自己,默默垂泪。

相比而言,徐言倒是一个爱哭鬼,动不动就哭鼻子,比小女孩还厉害,也许是幼时的自己流了太多的眼泪,才至于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。

没有爸爸的日子,渐渐也适应了,或者说如果哪天真的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一个爸爸,他还真的会不习惯。只是每次作文题目是《我的爸爸》的时候,他都觉得无从下手。

吃一堑长一智,徐言已经知道很多孩子不愿意和他玩是因为他没有爸爸,那个时代,离异的家庭本来就不多,像他那样一直都是单身妈妈照顾着的更是少之又少,闲言碎语总是会一不小心灌进他的耳朵。

才上小学,徐言就多了一个心眼,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说话,绝对不让别人知道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,虽然对于爸爸到底是什么,他并没有概念。

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,他生活的地方,一共就那么大,有那么多同学就是自己的邻居,就是从小到大对自己做鬼脸的人,他们不会放过一点点取笑他为乐的机会。小孩子真是可怕的生物,他们没有恶意,却也不懂得怎么呵护别人的感受,他们只知道这样很好玩,然后嬉闹着一哄而散,只留下徐言一个人在那里哭个不停。

童年的记忆,对于他来说总是不太美好的,似乎整个记忆就只是黄昏时看着别人结伴而去,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曾经的爱哭鬼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,人群中的他总是淡淡地看着别人,不言不语。

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初中毕业,那个时候,在学校的时光总是过于漫长,上课的时候总是看看黑板再看看手表,发现才过了几秒。在同学眼中,他是一个不合群的怪人,就连其他班的人也知道学校里有那么一个人,谁都不理,而他的形象,也在经过口口相传后,演变成了各种足以满足人们八卦好奇心的版本。

有很多的时候,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和别人说话,而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,比如有人和他打招呼,他也会笑着回应,只是迟钝了一会儿,等到别人走了才反应过来。有时候,他会摸摸自己笑容僵硬的脸,然后就真的笑了。

徐言,这个长得有点像女孩子的人,竟然有着冷漠到冰冷的眼神,他的脸永远都只是一种表情,不咸不淡,而他似乎也慢慢开始承认别人贴在他身上的标签,一点点往别人期待耳朵地方靠近。

海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,放在地图上看也不过就是弹丸之地,可是那时候的徐言,骑着他的单车,也不过是走遍家附近的大街小巷。发现这个植物园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,让幼小的他心灵震颤了好久,这个离家不过骑车十分钟的地方,竟然藏了这么一出秘密花园,他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是怎样又惊又喜的心情。

植物园很小,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,徐言搞不明白那些树那些花叫什么,属于什么品种,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字叫花语,他只是喜欢这样绿意盎然的样子,喜欢那种静谧到可以与心灵交流的感觉。

一开始有些忐忑,他不知道那是植物园,以为是谁的私人场所,有些偷偷摸摸,总怕被人发现了赶走,然后就真的被发现了。

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,帮他捡起手一抖落在地上的书。

“小朋友,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管理员不记得看到有人进来啊,难道真的老眼昏花了?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徐言支支吾吾的。

“以后就从正门进来吧,你看我要是看不到你就关门了,被锁在里面怎么办啊。”管理员语重心长地说。

徐言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,好看地笑着。那时候他知道,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自然地笑啊。

管理员摸摸他的头,说:“早点回去吧,天都快暗了,记得明天从正门走啊。”

徐言大大地恩了一声就跑出去,又停下来冲着管理员摆摆手,那一路,他都是笑着的,不知为何,心里暖暖的,才发现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话了。

从那以后,几乎每天放学后,他都回去植物园看书,渐渐认识了以前只知道叫树的东西。管理员原来是园艺师傅,说起这些植物总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,徐言喜欢听他说那些植物,感觉很有意思,总是在太阳下山后也不情愿离开,每次差不多都是管理员连哄带骗弄走的。

后来有一天,老管理员突然没来,他以为只是有事情,就翻墙进去看书,可是第二天、第三天……依然门锁着。徐言有了不好的预感,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?他想去看看,可是他不知道老管理员住哪里,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。

他就那么等待着,期待着,直到几天后的一天,他远远看见门是开着的,奔跑过去,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。

“你是谁?”徐言张口就问。

“我是新来的管理员。”那个人也有些错愕,没想到第一天来就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。

“那原来的管理员呢?”

“不知道,好像生病去世了。”他想了一下说。

“什么叫好像,怎么可能去世,前几天还活的好好的!”徐言简直是咆哮了,要不是隔着窗户,他都要冲进去揪他的衣服了。

长久以来,他都是个不咸不淡的人,没有太多的情绪,似乎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,可是此刻,他大叫着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,可是也只是吼了几下,背着书包踢着细细碎碎的步子往回走。

走了一会儿,他又突然跑回去,一下子翻墙进去。

这是来最后一次了,以后都不来了,他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
他蹲在墙角,捂着嘴巴大哭,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,可是好像突然之间又变回了记忆中那个差不多要被他遗忘的爱哭鬼。

他一直哭一直哭,哭到自己都不想再哭了,打着嗝,那个老爷爷,那个总是笑呵呵地和他说话的老爷爷,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人,真的去世了吗?

他站起来,手背胡乱擦了擦脸,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青春的地方,再也不会来了吧,再也不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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