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工把陶阔城送进了VIP病房，整理好一切，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宫璃绘和陶陌。
宫璃绘坐在那儿摆弄了会儿手机，“陶陌，你去买点水果吧。”
陶陌以为她是关心陶阔城，接着又听见她说：“我有点渴了，你挑水分多一点的，顺便再给我买瓶依云。”
陶陌：“……”
这个妈，看着也是不靠谱的。
陶陌顺手拎了个果篮回来，宫璃绘很是嫌弃的样子，挑了个苹果削着，她的手指纤长细白，苹果皮长长的一条没有断掉，陶陌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，低声问：“你说的第三者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宫璃绘削完苹果，把水果刀擦了擦，“哦，第三者啊，你爸当年有个很喜欢的人，不过你爷爷不同意，就让我嫁给你爸了——严格来说，我确实是个第三者。”
“那个人……叫什么来着？我也忘了，当时好像是怀孕了吧，你爷爷不想她生，就让我去游说，她就把孩子打了，然后消失了。”宫璃绘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头儿，“看来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出现了。”
陶陌没想到他爸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。
“虽然我很遗憾，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，我也不可能成全他们。”宫璃绘剥着自己的指甲，“那个时候，两家的长辈都还在，我们更没有放过彼此的能力。”
“你爷爷去世很多年了吧？”
“嗯，我12岁那年走的。”
宫璃绘点点头，“正好我回启城了，我有空去祭拜一下。”
“那，我爸出国的事情？”
“你爸是不死心，也许他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，就会同意了吧。”宫璃绘摇摇头，“其实他可能明白这个事情，不过人嘛，不到黄河心不死，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
陶陌沉默了。
“咳咳……”
陶阔城虚弱的咳了两声，叫了句宫璃绘。
“醒了？”宫璃绘起身，“那件事情，你去问你爸吧，他比我更清楚。”
陶阔城说着就要坐起来，陶陌连忙去拦他，他却固执的不肯躺着，垫了个枕头靠住，喝了一杯温水，低声叫他，“陶陌。”
“嗯？爸爸怎么了？”
“听你妈的……帮我去找找她。”
陶阔城又咳了几声，咳得越来越厉害，撕心裂肺的，他几乎要穿不上气来，他是个胆小鬼，当年看着她走了，这么多年，他从离婚那天起就大肆宣传，满怀希望的等着那个人回来。
等啊等，等到陶陌从小婴儿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，冬天庭院里的水仙花养了一批又一批，等到连来时的路都看不清了。
陶阔城心里隐隐有预感，也许那个人已经死了。
可他不敢去找、去看，他只是在那里枯等着，期盼有一天奇迹出现，那个人还是和很多年一样，笑盈盈的告诉他最喜欢水仙花，可惜水仙花只能在冬天里种出来。
陶阔城在抢救时还看到了过去，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，没想到从鬼门关上拽了回来。
“你去找她……不管什么结果，让我了结了这个念想。”
陶阔城没说什么，仍是累得气喘吁吁的。
“好的，爸爸。”
陶陌心里一酸，把他爸费尽千辛万苦写下来的纸条放进了兜里，出去病房之后，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听你爸说，你是喜欢上一个男人了？”
宫璃绘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。
陶陌点点头，承认了。
“你肯定不知道，为了你这件事，你爸好几天没睡好。”宫璃绘启唇笑了，“他给我打了电话，问我怎么办，我说孩子是你养大的，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，而且性向这种东西谁能管得了？”
宫璃绘带着他一起往走廊的远处，空荡的走廊里只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，和女人轻轻的话语。
“我本来想着造福你，准备了一大堆要劝的话，他自己嘀咕一通，又想开了。”
“他已经不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，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。”
“这不是浪费我时间么，真的是——不过我看你的情路也很坎坷啊。”
“快了。”陶陌回答，“很快了。”
宫璃绘瞧着自己的儿子，乍一看和自己很像，乍一看又是完全陌生的样子，她微微笑起来，“那我等你好消息，结婚什么的，总会邀请我吧？”
“以前不知道你就算了，现在知道了，当然请你了。”陶陌捏得手心都有些汗湿了，“……你是我妈妈。”
宫璃绘怔了怔，随即笑了出来。
与此同时，在同一家医院的骨科病房。
钟晨翻进了绿化带里，她的右小腿骨折了，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，钟南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，“不过我还真是小瞧了你。”
钟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，听当时钟南风的口吻，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，只是活下来也没多少喜悦的心情，她恨恨的盯着钟南风，“你把她怎么样了？”
“明明之前还把我当哥哥赖着，还不肯相信事实，现在终于转变了？”
钟南风拍拍手，他的下属端进来一个小碗。
钟晨看了一眼，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，翻到床边呕吐。
碗里是鲜红的血，和一截被切下来的食指，创面那般狼狈、肌肉组织参差不齐，也许不是被切下来的，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扯下来的。
“你不要她死，但是她帮你，我也不能不教训。”钟南风拉开一把椅子坐下，“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，陶阔城就在这栋楼上住院，陶陌很可能也在，你大可以趁着人不注意上去告密。”
“但是，你的主治医生、护士，都要一起遭殃了。”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手上的损伤都会严重影响工作吧。”
钟晨呕完了，头发散乱像乱糟糟的草垛，“钟南风，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变态！”
“你不是也享受了很多年变态的宠爱吗？”钟南风重新调整了一下手表，嘴角微微一扬，“对了，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“——江晨，是我杀的。”
钟晨脑海里被扔了个导弹，一切都灰飞烟灭。
她曾经信赖依赖的人，居然是杀掉她母亲的凶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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