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云翳围上围裙，把祁阳说的那些食材处理好了，又准备了别的东西。
他的心情很好似的，嘴角一直带着微笑，刀刃打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清脆的响声，胡萝卜切条土豆切块，渐渐的码成一座小山。
他的动作又忽然停下了。
他看着刀面反射出来的，自己有点扭曲的面容。
外面的雨还在下，甚至打雷闪电，偌大的空间内，只剩了他一个人。
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。
季云翳狠狠的抽了一口气，把小巧的菜刀丢到案板上，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晕。
他情不自禁的想象，这把刀捅进陶陌的身体，抽出来黏腻的鲜红，把整个刀面完全染上了。
季云翳浑身发麻，为这种血腥而变态的想象而兴奋。
比他几个小时前把陶陌按在雨地里拳打脚踢的时候，还要兴奋。
——所以说，他能和钟南风一拍即合，也不是没有什么本身的心理因素。
季云翳漫无目的的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，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，他看了眼来电显示，神色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的柔和，“喂，圆圆？”
那头是男生朝气蓬勃的嗓音，“哥，你什么时候回家呀？”
“我这阵子有点忙，脱不开身。”
季圆回身翻了下日历，“忙完这阵子，就快国庆了哇，国庆回来三天总没问题吧？爸爸妈妈都说想你了。”
“……那我到时候安排一下。”
季云翳挂了电话，又继续做饭。
季圆是他养父母的亲生儿子，他养父母和李致诚不过是有恩一次，就一直惦记着，李致诚死了之后，就把他接过去，给他改了季云翳这个名字。
人和人之间，区别还真是大，自家人不当个玩意儿的东西，到了别人手里却是个宝贝。
季云翳把蒸锅的火开上，看着菜准备得差不多了，接着切了点新鲜的水果，既然说是要过生日，那就再订了一个加急的蛋糕装装样子。
只有两个人吃饭，菜摆了满满一桌，季云翳把祁阳抱到自己对面坐下，把一小碗面条端到了他面前。
“吃吧。”
祁阳问：“为什么让我吃面条？”
“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季云翳转过去把送来的蛋糕接了，继续说，“我们那边的习惯，家里有人过生日的话，其他人要吃面条。”
祁阳抿了抿嘴，理解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无非是想说，自己是他的家人罢了。
季云翳爱给自己脸上贴金就贴吧，左右是不是、吃了有没有那个美好的寓意，他自己也清楚不过了。
祁阳就低头安安静静的吃面条。
季云翳托着下颌凝视他，见他吃完了，眉开眼笑，“真乖。”
祁阳被他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，没吭声。
因为今天菜很多，季云翳就没蒸多少米饭，掰了一条蒸锅里帝王蟹的蟹腿，用剪刀剪开把壳去掉，沾了点醋，“你评价一下我的手艺？”
“还行。”
“和陶陌比呢？”
“……他又不会做饭。”
季云翳古怪的笑起来，“你记得倒是很清楚。”
祁阳顿觉自己失言，他这张嘴还是管不住，他就该不作声，怎么说季云翳都能借题发挥，他没心情和人胡搅蛮缠。
“所以他有什么好？他会的我也会，他不会我也会，你就眼巴巴的盼着他，有什么好盼的？”
季云翳说话的嗓音没什么起伏，实际上里面酝酿着风暴。
祁阳皱了皱眉，这次理智的选择了沉默。
季云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，把螃蟹的肉全部拆出来，拆了一个碟子，推到祁阳面前，“全部吃了。”
祁阳正夹着蔬菜的筷子一停，他胃里难受，尽量避着油腻的、不好消化的，奈何今天这顿是生日宴，螃蟹这种寒凉的食物他更不愿意动。
祁阳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，季云翳就已经站了起来，走到他身边强行要给他灌，“你不吃？那我喂你。”
祁阳知道他这是又犯神经病了，不打算跟他硬碰硬，也没那个精神和力气，他躲开季云翳掐住他的手，下巴正中已经有了一条明显的红痕，“……我自己来。”
季云翳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，紧紧的盯着他看他一点不漏的全部咽下去。
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很难看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
季云翳摁住他的肩膀，“还有蛋糕没切呢，生日快乐歌也没唱。”
祁阳的眼皮跳了跳。
谁要给他切蛋糕唱生日快乐歌？
他很想骂一句你有病就去看病，自己都快被他弄成痴呆了，没心情跟他过家家，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，祁阳忍辱负重的解了丝带和包装，插上蜡烛，极其敷衍的唱了一首歌。
季云翳低声说：“这个蛋糕，你要全部吃掉。”
祁阳咬了咬牙，“我吃不了，我胃里难受，刚才又吃了那么多蟹肉。”
季云翳的眸子诡异的让人觉得像是无机质一样，冰冷无情的感觉，“你吃了再吐出来，不就可以了？”
祁阳一瞬震悚——他都知道。
不过也不奇怪，这是季云翳的私宅，哪里透风没有人比他更明白。
“你不是怀疑我给你下药吗？今天的菜我没动手脚，我也吃了。”季云翳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盘子，“那你为什么还不吃？就算陶陌不会做饭，你还是惦记着那个垃圾！”
祁阳不想跟他吵架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，他不想和弱智计较，刚刚起身，季云翳又把他按回去，“吃。”
“你不是惦记陶陌么？你吃完了，我就告诉你跟他有关的消息。”
“我不想知道……”
季云翳抬手用力扇了祁阳一耳光。
祁阳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，皮肉一阵阵的发麻刺痛，清楚的感觉到肿胀了起来。
“你知不知道无所谓。”他的口吻很残酷，“但是——给我吃完。”
祁阳惹他生气了。
那就要被惩罚。
祁阳坐在椅子上，沉默的发了会儿抖，拿起了叉子，机械性的往自己嘴里塞，甜腻的奶油和绵密的蛋糕，一点点的填满了他本身就脆弱抽搐的胃部，他吃下最后一口后，刚头晕目眩的站起来，就弯腰吐了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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