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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一十六章——夏沉

“……先?”一水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, 不过他也还算是听出了重点:“……所以之后还是要开我爷爷的棺?”

洛神道:“要先瞧过夏沉的棺,才能知晓接下来如何。”

一水再说不出话来,他此番遭受接连的打击, 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跪在那。

两人靠近了夏沉的棺材, 在棺材四周仔细观察。

夏沉的棺身异常高大, 几乎相当于一个庞然大物, 外观和结构也和其它棺材截然不同。他所处的年代是其中最久远的,本身又是个杰出工匠, 夏家的这个家族墓地,毫无疑问是由他一手修建。从这里的精妙设计来看, 他甚至一早就针对尸变的可能做了防御应对,能看出这个人心思细密, 布局深远,对于这样的一个人,他应该会考虑到多种解决途径。

也不知道他当初在他的棺材里放了什么秘密,还得打开了才清楚。

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棺盖上的那些线。

所有棺盖的四道边沿都贴了这些线,棺盖表面也有。如果棺中尸体发生了尸变, 它要出棺, 要么是掀动棺盖,要么是水平移开棺盖,不管是哪一种, 都会碰到感应线, 继而触发潜藏的某个总机关。这个总机关恐怕已经将这里所有的布局都联系在了一起, 一旦触发, 后果不堪设想。

如果要直接小心翼翼地去拆解这些线,在这么短的时间里,绝无可能做到。

除非能够改变棺材本身的位置, 让它往下降低,这样棺盖与感应线之间的上下距离变远,即使之后移开了棺盖,也不用再担心触发感应线了。

而要降低棺材的位置,就必须找对应的机关开启。

夏家历代的祖先死后都需要进入棺材,入棺就得先开棺,如果每次入棺都要拆线,风险实在太大了,夏沉这么谨慎的人,不至于做出这种麻烦的设计,那么这个调整位置的机关肯定是存在的。

要找这个机关,又得浪费时间,不划算,师清漪心念电转了一圈,直接问一水:“这些棺材是不是都能往下降?你是怎么打开棺材,将你爷

爷下葬的?”

一水被这一问,抬起头,顿时如梦初醒:“没错……是能往下降的。”

“立刻告诉我机关的位置。”

一水见她神色严肃,知道事态的严重,不敢再耽搁,迅速爬到了机关的位置所在,说:“每个棺材都配有一个下降机关,老祖先棺材的机关在这里。”

两人依照他所指,揭开了夏沉棺材附近地面的一块暗板,机关开启,只听轰隆的响动传来,夏沉的棺材缓缓往下降落,陷入地面。

地面底下是空的,降了一段距离,棺材这才停住。

这时候,夏沉的棺盖几乎已经和地面挨着,离上面交错的感应线很远,可以避开感应线进行开棺了。

师清漪压低身子趴下来,拿出军刀准备刮开封棺盖的棺蜡。

她只看了棺盖与棺身的衔接处一眼,表情就变了,瞥向洛神:“棺蜡已经被刮开了。”

洛神眸光凝了凝,没说话。

这种规模的棺材,在棺主下葬之后,一般都会用特制的棺蜡封住。如果现在发现棺蜡已经被刮开了,那就只有一个可能,这具棺材之前曾被人打开过。

洛神端详了片刻被刮开的棺蜡痕迹,道:“刮痕尚新,开棺的时间不会太久,大抵几个月左右。”

“几个月之前,有人来过这里?”师清漪向一水道。

一水大惊,连忙摇头:“怎么会,这里只有我爷爷和我知道。”

“那这几个月里,你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,或者你是否看到了什么奇怪的蛛丝马迹?”

一水表情转瞬黯淡下来:“当然有。几个月以前,那些坏人来了,在我家问东问西,我爷爷就是几个月前被他们害死的。难道……难道是那些人?”

“不可能。”师清漪说:“你爷爷在几个月之前去世,他去世前曾被人灌了用来养尸的药,对方就是想让你爷爷尸变,以便通过这种办法找到他的下葬所在。而要成功蓄养一具尸体,需要一定的时间,你爷爷现在还只是处在起尸刚开始的阶段,养尸还不算成功,对方就算放出专门寻尸的尸体,也是找不到的。如果他们那时候就能顺利进

来,这次根本就不需要在井底那么大费周章,他们肯定还不知道这里。”

一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,几近绝望:“那到底是谁进来了?另外我爷爷去世那天就下葬了,我检查了这里所有的棺材,全都是好端端的,并没有这种被刮开的痕迹。”

师清漪垂下眼睫,暗自思忖。

洛神看着一水,道:“我有个问题,很是好奇。”

“……你说。”一水哆嗦了下。

“你祖父身形如何?”

一水愣住,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,不过还是告诉洛神,他爷爷身材是很高大的。

洛神道:“既是如此,你是如何将你祖父下葬的,想是颇费了不少功夫?”

一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个子不算高,正处在发育长身体的时候。这件事必须隐秘,一水不可能向别人求助,就算他有力气,要独自送一个体型高大的去世之人下葬,还是很有挑战的一件事,尤其这里机关重重,就更是不容易。

一水脸色古怪,说:“没费什么功夫,因为我爷爷是自己下葬的,我只是在旁边帮了他的忙。”

师清漪和洛神不约而同地微蹙了眉。

“……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,但的确是我爷爷自己给自己下葬的。”一水回忆起几个月前的情景,说:“那天中午,我放学回来,看见我爷爷倒在地上,有几个人逃跑了,那几个人我认识,之前总是来我家打听什么,不安好心。”

说着,一水哽咽起来:“……我当时吓坏了,跑到我爷爷边上,就想打急救电话,我爷爷说他受伤很严重,已经没救了,他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祖先留下来的那件东西,不能让那些人得手,没说几句话他就不动了。我当时大哭起来,过了一会,我爷爷却又自己爬了起来,走出门,一直走到井底,他打开了地底下厨房天花板的入口,爬绳梯上去,进入暗道,最终来到了这里。我一路跟着他,最开始我还很高兴,我以为我爷爷他不用死了,但是渐渐的,我就觉得很不对劲。无论我怎么和他说话,他都不理我,而且他一路走过来的这些动作都很流畅,和

以前他来这里的情形别无二致,并不像是受重伤快死的样子,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,就像是……就像是梦游一样。”

“对,梦游一样。”一水搜肠刮肚,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形容他爷爷下葬时模样的词汇,说:“我听说梦游的人,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,展示他以前经常做的一些事,又或者是借由梦游完成自己未曾完成的愿望,他当时就很像梦游,又或者是……是回光返照?”

“然后呢?”师清漪说。

一水用袖口抹了抹眼里的泪水:“他打开他棺材的机关,棺材往下降,他爬进棺材里,躺了进去,闭上眼睛,然后他就没有再动弹,一直躺在里面。我在棺材边上等了很久以后,才明白过来,我爷爷他不会醒了,他这是拼着他最后一口气,料理了他的后事。我将机关闭合,替我爷爷盖好棺盖,希望……希望他能就此睡个好觉。”

师清漪听完了来龙去脉,越想越觉得一水的爷爷在那一天应该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事,这件事导致了他类似梦游的那一段反常举动,而这件事,一水并不知情。

而且这件事和那些害一水爷爷的人应该无关,否则他们大可以借此机会跟着他爷爷,根本不需要等到几个月后养尸成功以后,再来寻找。

下葬当天,棺蜡还是好端端的,有人潜入这里刮开棺蜡,必然是发生在下葬以后。师清漪隐隐觉得,这和一水爷爷在下葬那天的反常反应有关系。

这个潜入的人,并不是那些人和林哥那边的。他爷爷在下葬的那天,到底还经历了别的什么呢?

有人提前开了棺,现在棺材里很可能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,两人自然更加谨慎,缓缓将夏沉的棺盖移开了一部分,师清漪打着手机的光往里照去,就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影。

他身边摆了几件东西,应该是随葬品,这么大的一具棺材,却只有这几件随葬品,可谓简单。

师清漪手势示意了下,棺盖被移得更开,底下的情况一览无遗。

这人的尸身皱缩起来,干瘪的皮包着骨头,是典型的一具干尸,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,从干尸的角度来看,保存得

其实还算完好,但这副样子已经很难辨别棺主生前的模样。

“看上去没什么问题。”师清漪对洛神说: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
洛神道:“随你一起。”

师清漪点点头,两人跳了下去,跳到棺材底部。

棺材巨大,与之对比起来,这人其实只占据了里头很小的一部分面积,周围偌大的地方,全都是空的,看上去孤独又空荡。

更奇怪的是这具棺材从外面看的时候,高度明明很高,但是现在跳下来以后,才发现里面的高度其实也不过如此,还不到整个棺材的三分之一。这就有点像是饭店上菜的时候,看着一些菜好像堆得很高,但是吃的时候就会发现,餐具的底部非常厚,菜只在上层,让人产生视觉误区。

师清漪站在夏沉旁边,看着这具几百年的尸体。

他已经辨不出面容了,师清漪看得仔细,甚至有点发怔。这个人衣着朴实无华,暗沉的颜色,手边上摆着一本册子,册子有一定厚度,师清漪拿起册子,正准备翻阅。

洛神单膝跪地,在棺底轻轻敲了敲,道:“底下有东西。”

她说着,掀开了棺材底部的一块活动的板,往下看去。师清漪来不及再看册子,放下之后走过来,就发现底下全是密封的桶子,这些桶子大小和酒桶差不多,也如同酒桶一般堆叠起来。

洛神又掀开了几块板查看,虽然没有全部掀开,但是也能猜到整个棺材底部,大概有三分之二的高度是堆叠了这些桶子,全部堆满了,难怪夏沉的棺材修得这么高大,原来是为了储存这些桶子。

洛神凑近嗅了嗅,道:“是某种油。此油很耐烧,燃烧时火焰温度又甚高,铁器也能轻易被它烧融,常被用在古代防御工程的燃烧机括里。”

这些数量众多的油桶显然是机关的一部分,师清漪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夏沉的打算,也知道棺材底部那些圆形小孔的作用。

一旦因为起尸触发感应线,牵动罗盘,最终夏沉棺材里的总机关就会启动,油桶会因为机关牵动而一个一个地打开,并且顺着底部的小孔从四面八方流出来,它的棺材底部肯定

有某种点火装置,一旦这种特殊的油流出来,点了火,大火就会开始蔓延。

夏沉将他的棺材修建在最高的坡度上,而且每个房间的坡度依次递减,原因也很简单,其实就是利用坡度高低差,让他棺材里的油能更快地流淌,最终覆盖每一个房间。

结果不言而喻,一旦起火,这里会被火海吞噬,以这么多油的燃烧威力,什么都不会留下,尽数化为灰烬。

洛神检查了一番,道:“油桶可拆卸。”

师清漪松了口气:“还好这个夏沉留了一手,如果不能拆,那还真是有点麻烦。”

这些油桶虽然和总机关相连,但每一个都可以拆下来,作为独立的一个油桶。

两人配合,小心地拆下最上层的一个油桶,离开了棺材。

一水看着她们拿了一个桶出来,一下懵了: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

“油。”师清漪说:“你有可以点火的东西么?”

“你们这是要烧……”一水猜到了什么。

师清漪点头:“是的,必须烧掉,只有这个办法,请节哀。”

一水脸上现出痛苦之色,他想了想,最终下定了决心,抹了把眼睛说:“……往前走有个房间里放了些杂物,以前祭拜时我和爷爷需要烧香,我爷爷留了个打火机在里面,我现在去拿过来。”

他说着,往房间的出口爬去。

师清漪和洛神两人则将油桶带到了一水爷爷棺材边上。棺材里的动静越来越明显,为了防止棺盖的异动会不小心触发感应线,师清漪找到附近的机关,将一水爷爷的棺材位置也往下降,跟着按住了棺材盖。

过了一阵,一水拿了打火机过来,他将打火机递过去,没吭声,师清漪说:“你送你爷爷一程。”

一水这才将打火机攥在手中。

师清漪将一水爷爷的棺材挪开了一小道缝隙,洛神打开油桶的小孔,沿着缝隙往棺材里倒。

倒完了,棺材边沿也沾了油,一水趴在棺材旁边,按了下打火机,打火机跳出一小团安静的火焰。他用打火机引燃了棺材边沿上的油,蓝色的火苗瞬间往棺材里迅速蹿去,这种火

苗一旦引燃,就会即刻肆虐,棺材里顿时哔啵作响,燃烧的声音滋滋入耳,一水在这种声音里大哭起来。

这种棺材材质坚硬,但是被这种火烧灼了一会,就变了颜色,棺材边上温度非常高,洛神将一水带远了一些。

好在一桶油数量有限,待会烧完了也就没有了,棺材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损毁,更不会波及房间。否则以夏沉棺材里那些油桶的数量,一旦全部流出,不说别的,就连这些棺材,都会被烧得面目全非。

一水哭累了,眼睛红肿,坐在角落里休息,看着他爷爷的棺材发呆。

师清漪让他一个人待一阵,平复一下情绪,她和洛神则走到了夏沉的棺材旁边,再度跳入棺中。

之前已经有个人开过一次棺了,现在棺材里就几件东西,不知道是被那个人拿走了,还是说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。

师清漪对夏沉的那本册子很感兴趣,她拿起来,翻开了它。

这本册子似乎是夏沉一些生活中的记录,有点像是如今的日记。

但他并不是每天都写,而是隔段时间记录一次,而记录的这些内容也有讲究,一般是遇到了什么他觉得重要的事情,他才会记录,所以里面更多的是他的一些机关设计的草图灵感,或者是他采购的一些材料花销,从他的册子里能够看出,这人的确是很细致,还有记账的习惯,而且每一次记录,他都标注了时间。

从这些时间的分布和记载内容来看,师清漪感觉他肯定不止这一个册子,而是有很多册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会选择在死后将这一本随他一起下葬,或许是这本册子记载的东西对他比较重要。

往后翻了十几页,师清漪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,从某一页开始,能看出这个夏沉的生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。

因为他开始接了一个工程。

上面写着:“建文二年夏末,家主问我,可愿随他前往修建一处重要工事。我的命是家主给的,若非他当年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,世上便无夏沉此人,家主去何处,我自当前往,能随家主修建工事,更是我之大幸。不过对此工事,家主

并未提及旁的什么,他只道此工事至为重要,需耗费数年,也令我不必多问,更不许向外人言。家主有言,我必遵之。”

这里夏沉提到的家主,应该就是一水说的夏主,他作为夏家的后代,对于夏家的那位家主,就像是听传说一样听着,估计是他爷爷以夏主尊称那位家主,他也就这么说习惯了。

而且这里的时间也和一水说的稍微有些许出入,一水说的是夏沉是永乐年间跟随夏主还有什么女神修建某个工程,但是这里最开始提及的时候,却是建文二年。

建文一共只有四年,师清漪猜测或许是因为这工程实在太庞大了,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可能需要准备一两年。

这项工程在建文年间就已经着手开始,真正形成规模的时候,才是永乐年间,一水只是听了些传说,只知道囫囵大概,却不知道具体细节。

师清漪接着往下翻,洛神走到她的身边,也默默看着。

接下来又是一些琐碎账目,从账目上显示,这个夏沉从建文二年的秋天开始,就已经开始参与了工程。

他的账目里提及到了很多罕见的材料,这些材料都极难弄到手,但都用在了工程里,从中可见工程负责人对这项工程的上心程度。而且夏沉所接管的工作只是工程里面很小的一部分,和他在一起工作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人,许多都是夏家的人,忠心耿耿地追随着那位家主。

从夏沉的只言片语里,还能推断出来,这些跟随夏主的人基本上都是被夏主救下的人,来自五湖四海,他们原本也都并不是姓夏,而是之后才姓夏的,就像是古代很多仆人,都会抛却自己原本的姓氏,跟随家主姓。

到了后面,又是一些文字记载。

其中有一条是:“建文二年,冬月。家主有客拜访,听闻是他的友人。前阵子家主与我相谈工事中的几处机括,曾提及此工事是受他友人所托,帮忙修建,此次修建的银钱与工料等,其实皆是来源于他这位友人,能负担起这般庞大工事,家主所说的这位友人,想必并非常人,身份应是十分尊贵罢。更令我惊叹的是,工事中的部分图纸,

机括巧思,甚至是阵法排布,竟也是由这位友人一手布置,家主只是依言执行。我从未听闻过这般聪慧奇人,实在很想一睹其风采,更盼着能与其商讨一番机括构想,但其行踪飘忽,我未曾有机会。”

“建文二年,冬月。家主端了一份热腾腾的饺子与我,我受宠若惊,连连跪地拜谢。家主笑道:‘不必谢我,是有人赠与你的。’我很是不解,家主道:‘我那位友人,极擅烹饪,寻常人可吃不到她所做的食物,今日她见你们监工辛苦,便做了些饺子,着我送来与你们。’我心中大为感动,虽未曾见面,但十分感激于她。”

“建文二年,腊月,大雪。雪势纷纷,停工一日,我与几名弟兄在廊下烤火,饮酒相谈。不多时,我瞧见雪中行过一名女子身影,那女子执伞走在白雪之中,只拿一支簪子简单地束了长发,身上披着银白的狐裘,虽只瞧见她的背影,却也晓得这是个玉似的人物。我问道:‘这是何人?’身边众人笑道:‘不晓得,瞧这气度,许是什么神女罢?听闻家主是在帮一名神女修建工事,莫不是那位神女?’他们传得玄乎,我自是不信的。”

“建文二年,腊月。我前去拜见家主,无意间见到了那名玉簪束发的女子。她实在生得极美,我以往从未见过这般人物,竟愣在原处,忘了见礼,家主唤我,我方回过神来,很是惶恐,匆忙见礼。她只是朝我淡淡一笑,温柔眉间却似有隐约的愁苦。”

“建文二年,腊月。我又见到了那名女子,她在与家主商谈什么重要事宜,我不敢打扰,暗自退去。”

“建文三年,春。工事仍在继续,我却许久未曾见过那名女子了,今日我斗胆向家主问起,家主道:‘她隔段时间才来这边瞧一瞧,平素都在外头,她在寻人,即便需要监工,也无法在此久留。’我只见过她几次,每次她都似有什么心事,莫不是因为与她在寻的人有关,若当真如此,那她找寻的那个人,应是她十分重要之人罢。我向家主打听她到底是何人,家主笑道:‘不可说,你只当她是神女便好!’我晓得这是家主的玩笑话,他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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