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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

为了掩盖江水咸涩的气味, 舱内焚起袅袅沉香,但仔细嗅闻淡雅的清香中多了一抹幽柔的玫瑰香,床幔微微浮动, 那股似有似无的幽香萦绕着床畔越发清晰浓郁。

孟纾丞清隽矜贵的俊容在卫窈窈面前放大,压迫感随之而来,她下意识的飞快闭紧双眼,唇瓣被他舌尖长驱直入地撬开占领, 所有的声音消失在他唇中,陌生又熟悉的感知从四肢散开,消失得记忆纷沓而至, 涌上脑海。

卫窈窈心头大惊,堆满回忆画面的脑海陡然一片空白, 只剩耳边一声鸣响。

直到听到孟纾丞说:“喘气。”

孟纾丞不知何时停了下来,撑在她上方, 静静地看着她,试图想从她眼里中看出一些什么。

卫窈窈反而更慌张了,不仅没有喘气,反而屏住了呼吸, 睁开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
孟纾丞叹息一声,放开压制她的手, 手掌探寻到她脸庞, 指腹暧昧地摩挲她的面颊, 眼眸深邃如潭, 声音暗哑, 呼吸灼热:“别把自己憋坏。”

卫窈窈猛地吐出一口气, 胸膛起起伏伏, 气未喘匀,就急着开口:“昨、昨晚……”

那些唇齿交融,缠绵拥吻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,她声音断断续续的,她说不下去了,心里纷乱复杂,太刺激了。

她忍不住抬手捂住脸,天哪!

她不敢相信,坐在他身上,和他拥吻的人是她!

孟纾丞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,握着她的手往下拉,低声问:“想起来了?”

卫窈窈死死地捂住红得发烫的脸蛋,闷声说:“我没有。”

越强调越像掩饰,孟纾丞没有强迫她,再轻轻地拉了两下,见她不愿意,便由着她捂住脸:“慢慢想,不着急。”

他这回是真不着急了。

但卫窈窈急了,她发现他还俯在她身上,虽没有压着她,但那股无形的压力更要命,她展开紧并在一起的手指,颤颤巍巍的睫毛从指缝中露出来,她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。

孟纾丞恢复了以往的气定神闲,那些急躁和恼怒仿佛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。

卫窈窈咬了一下唇,慢慢地放下手,不小心蹭到他的胸膛,手背撩起一层火,面颊更红了,她努力装作不在意,把手悄悄背到腰后。

垂着眼眸:“你刚刚亲我了。”

“嗯。”孟纾丞承认。

“你昨晚也亲我了。”卫窈窈掀开眼皮,藏住羞怯,直直地看他。

孟纾丞点头,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笑意,却是认真地说:“我昨晚不曾饮酒。”

所以他很清醒,他知道他在做什么,而昨晚不清醒的人是她,卫窈窈心尖麻麻的,想起自己雄赳赳,气昂昂地对他吼着,要亲回来的画面,她脸有些红,在他身下动了动,轻轻地说:“你别压我。”

孟纾丞微支起胳膊但还是将她圈在身下,甚是还能腾出一只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,动作轻柔怜爱,好听的声音如蛊惑一般:“窈窈,你是怎么想的?”

因为喜欢,才想要与她亲吻,卫窈窈不是傻子,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意。

只是她心里乱糟糟,有些欢喜,有些迷茫,还有些无措:“我,我不知道。”

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排斥和厌恶,只看出了一些迟疑和顾虑,孟纾丞明白这是因为她缺失了记忆的缘故,目光包容:“不着急。”

他很有耐心,孟纾丞缓缓地抽回手臂,起身,从她身上离开。

卫窈窈眼前视线忽然亮堂起来,她犹豫着,转着眼眸盯着他,眼角眉梢勾勾缠缠。

孟纾丞心头不经悸动,又俯身,在距离她唇瓣一指处停下:“你可以拒绝我。”

他又要亲她吗?

卫窈窈想起那些湿漉漉的亲吻,胸膛里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,她要拒绝吗?可是和他亲吻又很舒服,心里竟还有些期待。

她纠结着,不知道该怎么办,求救般地望着孟纾丞。

孟纾丞心中竟生出一股诡异感,她贪恋他的手,如今又贪恋她的吻,偏不肯细想自己的心意,而他拿她的狡猾没有办法。

他闭了闭眼睛,苦笑一声,伸手捂住她的眼眸,在她唇瓣上吻了吻,未再深入,抵着她的唇告诉她:“别这样看我。”

尝到他温柔轻缓的亲吻,卫窈窈身体仿佛置身一团湿热的棉花之中,心脏酥酥麻麻,她出神想,她怎么看他了?

她的眼神想让他不管不顾,想让他想要放纵沉沦,他只怕无法克制自己,孟纾丞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,不碰她的身体,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唇肉。

像是发泄心中的郁闷。

卫窈窈喘了一声。

像是信号一样,孟纾丞身形瞬间紧绷,顿了顿,放开她,躺回他的那半床榻,帐内安静下来。

卫窈窈眨巴眨巴眼睛,翻过身,不自觉地朝他跟前送了送。

孟纾丞睁眼,沉声问她:“真不困了?”

卫窈窈真仔细地闭上眼睛,感受,轻声说:“困了,想睡觉了。”

孟纾丞弯唇,她就像现在这般在他耳畔细细地说着话,他心底竟也有些满足,本不想再碰她,迟疑了一瞬,还是伸出手握住她:“睡吧。”

卫窈窈看着他漂亮的手,动动手指,将手指陷入他的指缝之中,两只手严丝合缝地握在一起,收起手臂,将两只手抱在身前。

她睡安稳了,孟纾丞久久未能入睡,沉默着看着帐顶,眼底晦暗不明,手腕一动,卫窈窈就抱得更紧。

孟纾丞额角跳动,心绪滋味难明,难以平复,到底舍不得把手抽出来。

陈宁柏和梁实满从江阴主簿府邸出来,上了马车。

“今天下午我们去趟……”陈宁柏正说着话。

梁实满忽然抬手敲了敲车厢:“停车。”

陈宁柏看他:“怎么了?”

梁实满气势汹汹地推开车厢门,飞快地跳下马车,几步跑向一旁的小巷子。

陈宁柏从车窗看外面的情况,脸色微变,喊住小厮,一起追了过去。

三四个壮汉被他们堵在巷子里。

梁实满咬着牙问他们:“出门的时候就见到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,说!你们是谁!”

三四个壮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死巷子,互相看一眼,使着眼色。

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人,拦住他们:“别动手。”

强龙不压地头蛇,他们只是帮着二爷出来打听消息,不是出来惹事的,万一出了什么问题,他们没法负责:“公子误会了吧!”

这段时日,梁实满他们从北边走了一趟,听出他们是京城口音,梁实满垂眸略一思索,冷笑一声,用肯定的语气质问:“你们是宋鹤元派来的?”

壮汉们一愣,那领头的人也提防起来,松开拦住壮汉们上前的手,往前一步:“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,我们不懂。”

梁实满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抬手拿下来头上的儒巾,挽起衣袖。

“满哥儿。”陈宁柏看他这架势,喊住他。

梁实满不看他,直接往前走,冷冷地说:“你说宋鹤元让他们过来做什么?先打一顿再说。”

陈宁柏楞了楞,恍神的一瞬间,梁实满已经带着两个小厮和壮汉们扭打在一起。

他们的体力哪能和那些壮汉们相比,陈宁柏看梁实满要吃亏,撩起衣摆塞到腰带中,咬着牙,冲进了人群。

衙门的官员们都住在一条街,景碤拿着县令给的名单出了府衙,看见了不远处打架的人群,眯了眯眼盯着看了一会儿,翻身上马。

走了没两步,又停下来。

跟在他身后的护卫攥紧缰绳,等着他吩咐。

景碤双腿夹了夹马腹,驱马回头去了巷子口。

他们都是练家子的,轻轻松松地把陈宁柏和梁实满从壮汉们的拳头下解救出来时,两人都已经鼻青脸肿。

陈宁柏搀着梁实满让他靠在墙上,梁实满抹了抹鼻子下面的热流,形容狼狈,但姿态倒是潇洒,他抱拳朝景碤说:“多谢。”

景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看他身上穿着读书人才穿的襕衫,年纪又小,倒不知为何会在官府门口打架,不过他也不感兴趣,转过头咐护卫:“把他们一起送到衙门去。”

梁实满和陈宁柏自是无所谓,掸去身上的灰尘,就要往衙门走。

而被护卫们拦在旁边的壮汉瞬间慌乱起来,领头的那位更是低着头喊道:“这只是一场误会,没有必要见官,我和两个小公子私下解决。”

他抬头看了一眼景碤,又低下头,埋着脖子,似乎在闪躲着什么。

景碤锐利的眼眸盯着领头的壮汉,忽然示意护卫们放他们出来:“你认识我?”

这几个壮汉都是帮着乔氏看管陪嫁田庄的,乔氏将田庄送给了宋鹤元,他们也归宋鹤元使唤。

领头的人从前去国公府送过东西,自然知道景碤是三老爷跟前的红人,也曾在前院见过他。

陈宁柏和梁实满对视一眼,停下脚步,转身看他们。

护卫捡起地上从壮汉身上掉下来的路引,翻开瞧了瞧,告诉景碤:“他是大兴榆安的。”

不仅乔氏在大兴有田庄,国公府公中也有不少田庄在大兴,大兴榆安村,景碤念了一声,转头看陈宁柏他们:“冒昧问你们,你们与他们是何纠葛?”

梁实满抢在陈宁柏前头开口:“他们偷我们东西。”

陈宁柏意识到他这是为了保护祎姐儿的名声,不想让人知道祎姐儿的事情,跟着点头。

不知道景碤有没有相信,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
那边壮汉们反应快,搜出身上的钱财递给梁实满:“东西都还给你们,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小的们保证下次不再偷东西了。”

梁实满也不和他们客气,让栗子把东西收好。

陈宁柏在一旁拦都拦不住。

“我们可以走了吗?”领头的小心翼翼地问。

梁实满看景碤。

景碤说:“既然你们自己解决了,那送不送官,由你们自己做主。”

梁实满没有拦着,挥一挥手:“回去告诉你们老大,没事儿别再来江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。”

那几个壮汉支支吾吾地点头,随后迅速的从巷子里溜走。

“多谢几位先生相帮,不知几位尊姓大名,可有空闲?前面有家酒肆,可前去一坐。”陈宁柏开口问景碤。

“答谢就不必了,只是举手之劳,你们先回去处理身上的伤口吧。”景硕拒绝道。

陈宁柏猜测他们身份不一般,况且他们似乎还和方才那帮人有什么联系,谨慎起见,还是小心行事为妙。也不执着,再次道谢后,与梁实满转身上了马车,先去了医馆。

“您看……”护卫走到景碤身旁问。

“把那帮人追回来,”景碤低声吩咐,又犹豫了一下,“再查查这两个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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