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清楚自己的身子原本也对自己没了太大的指望，但穆水瑶的话无异于一点火苗，再度燃起了她的心。
“臣女自不敢欺瞒娘娘。”她语气诚恳。
丽妃沉默许久，涂满凤仙花汁的长长指甲轻抠住软垫。
穆水瑶没有说话，她知道丽妃在判断，她是否可信。
很快，丽妃的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，神情多了几分严肃：“本宫可以告诉你，但你若有意欺瞒本宫，本宫也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臣女不敢。”
“本宫的确小产过，只是那件事隐秘，不能让旁人知道，这也是陛下的意思。你若是张扬出去，恐怕陛下会要了你的性命。”
“娘娘为何小产？”
丽妃看向她，忽然笑了起来，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：“本宫在宫中独得圣宠，自然是有人嫉妒，所以难免有害人之心。也怪本宫从前没有防备，所以才为人所害。陛下不过是为了不让宫中人心浮动，所以才下令拒绝宫人再提及此事。”
丽妃三缄其口，穆水瑶自不能追问，她道：“不知那害得娘娘小产的药可有剩余，这样臣女可以根据那药的方子来为娘娘调理适当的药物。”
丽妃犹豫了一下，这方子她原是绝不会给的，只是穆水瑶说到与调理身子有关，她又陷入了犹豫。
半晌，丽妃忽然站了起来，她走到雕花紫藤木的妆台旁，从最底下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布包，递到了穆水瑶手中：“当时的东西被毁的差不多了，只剩下这一包小小的药渣，是本宫特地让人留的。那毕竟也是本宫肚子里的骨肉，本宫不能让他白死。”
丽妃眼底流露出一抹恨意，她下意识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。
戴着华丽甲套的手指搁着衣物轻轻抚过，心底是那样的伤心与不甘：“大夫说了，那是个没有成形的男胎。”
穆水瑶打开那布包，发现里面还有几层，她接连着拆开了三层，才终于看到了药渣。
这些药渣特地过去了水分，所以即便时隔多时，还保存的一样完好。
穆水瑶简单一闻，心底更为意外，这里面有极重的花红，若是当时那安胎药中有这样的成分，她不会闻不出来，所以这药渣是假的。
是丽妃在说谎？还是？
她看向丽妃，只见她依旧抚摸着自己的肚子，还沉浸在丧子的哀痛中，这样的表情是无法伪造的。
“娘娘，这药是从哪儿来的？”
“是陛下派人搜来给本宫的，经过太医比对，本宫体内也有用过这药物的痕迹。”
“娘娘仔细想想，当时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？”
丽妃警觉的看向她，松开了自己的肚子：“你这话是何意？”
“臣女不知娘娘为何隐瞒，但臣女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娘娘，当时导致娘娘流产的并非这些药物，太医说了谎。”
穆府中有人想利用穆华裳对她下毒，穆华裳也将计就计，然而那并不是真正导致丽妃中毒流产的真相，真正原因是宫人还有人，想置她于死地。
而这个人，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。
到底是谁？
穆水瑶的心渐渐冰冷，原以为是穆华裳因嫉妒冲昏了头脑，所以才加害与她，但现在看来他们都不过是宫中这人的棋子。
丽妃震惊，她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，眼珠子不停的左右转着，似努力思索着什么。
“是陛下？不！是皇后。”
还未坐下她又忽然站了起来，抓住穆水瑶的手：“本宫记得当初喝下永宁郡主的那碗安胎药时还吃了皇后送来的果子，本宫知道皇后一直不满本宫，可是本宫见她光明正大的送来，便料定她不敢如此下手，所以也没有防备。而当初一出事，所有矛头都指向永宁郡主，本宫也中了毒，尚且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，等到醒来时孩子已经没了。”
丽妃犹自在震惊之中，穆水瑶抓着她的手忽然一紧：“娘娘说永宁郡主？”
最后几个字她刻意放慢了语速，以此平缓内心的情绪。
丽妃似意识到口误，连忙抽回了手，她的目光游走不定，一时望向旁边，一时又落在穆水瑶身上。
而穆水瑶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这边，从未变过。
丽妃缓缓坐下，双手紧握成拳头，眉头也紧蹙在了一起。她似想着什么，久久不语。
穆水瑶没有催促，心中的情绪也同样是变幻万千。
“这是宫中的秘闻，本宫可以告诉你。永宁郡主根本没有受伤，她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为受了刑。那碗安胎药就是她端给本宫的，本宫原本狠毒了她，可现在看来她是代人受过，真正可恨的是伪善的皇后。”丽妃咬牙切齿，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，又想到皇后那虚伪的笑，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。
穆水瑶低头不语，面色低沉。
皇后。
竟然是她？
记忆中她每次入宫皇后对她十分温柔，又因为墨凌玉的缘故，她与皇后格外亲近，甚至有时候她觉得皇后就像她的母亲一样。
八岁那年她去御花园玩耍，不小心摔伤了腿，她清楚记得皇后着急的样子。
不光找来了太医，甚至还亲自照看她，亲生母亲不过如此吧。
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表面慈祥的“母亲”，为了自己的地位，为了排除异己，不惜将她送进了地狱。
丽妃恼怒之余看到她的脸色不免诧异，但转念一想，丽妃忽然拉住她的手：“宁王妃，皇后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实在天理不容，本宫知道你是个正义之人，永宁郡主为了这件事可是毁了容貌，本宫也觉得她实在是冤枉，你可愿帮助本宫让这件事真相大白，还她一个公道？”
丽妃所言正合她意，即便知道丽妃是为了自己，她还是点了点头：“若能让真相大白，臣女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。”
“太好了！那明日你就随我去见陛下，将你知道的都告诉他。”丽妃拉住她的手，然后她却回绝了，“娘娘，皇后是一宫之主，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去陛下那里，恐怕会得不偿失，娘娘不会想被诬陷反咬一口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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