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夫人微微一笑，笑容极淡。
似乎对于穆华裳的婚事，她也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欢喜。
“我有话想单独和夫人说，夫人可否先让她们退下。”
穆夫人诧异，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，她很快叫退了下人：“你们先下去，我和王妃有话要说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屋中下人很快退了下去，穆水瑶看了玲珑一眼，玲珑也跟着退了出去。
此时此刻，屋子里只剩下她二人。
穆夫人拉着她的手，语气温柔：“瑶儿，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，我从未把你当外人，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。”
“母亲。”她忽然轻声唤了一句，穆夫人当场就愣在了那里，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“母亲，我是瑶儿，我回来了。”
穆夫人难以置信，拉着她的手渐渐松开：“你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，瑶儿她已经死了。”穆夫人的笑容带着一抹僵硬：“我知道了，你是怕我难过，所以才特地这么说让我开心，其实就算你不这么说，在我心里也一直将你当成是我自己的女儿。”
“母亲，瑶儿的确死了，不过不是在秋猎的时候，而是在一年前。母亲想必也知道，秋猎那时死去的穆家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吧。”
穆夫人惊的说不出话来，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相信。
“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，可是我就是你的瑶儿，我并没有死，而是成了苏家的三小姐。”
“你是说借尸还魂？不、这不可能，这绝不可能。”穆夫人疯狂摇头，虽然她也觉得苏瑶和自己的女儿有相似之处，却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。
她并没有放弃，继续道：“五岁那年，母亲生辰，我弄坏了父亲的笔为了给母亲画一幅画做礼物，母亲知道了特地帮我隐瞒父亲，至今父亲都不知道。六岁那年……”
她细数了好几件从前的事，穆夫人听到最后脸色完全变了，身体竟也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“瑶、瑶儿，你真是我的瑶儿，你没有死。”穆夫人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在此刻瓦解，她冲过来抱住她，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。
穆夫人哭得那样伤心，却也不敢太过大声，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。
她只能咬着自己的袖子，眼泪不停落下。
这一年来所有的屈辱、难过、不敢与心疼都在此刻迸发出来，压抑了太久，让人崩溃失控。
穆水瑶只是紧紧的抱着她，看着母亲这般难过，她心里也是那样心疼。
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，穆夫人抬头擦干了眼泪，再看向她表情十分紧张：“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，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，否则你就会有杀身之祸。包括你父亲，你也不能告诉她。”
“父亲帮着陛下故意隐瞒女儿的死，母亲可知情吗？”
穆夫人垂下眸子，眼底流露出一抹忧伤：“你也不要怪他，他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“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是吗？”
穆夫人惊讶：“你还知道些什么？”
她表情不变：“母亲，女儿这一次借尸还魂就是为了调查清楚当日的死，女儿知道那碗安胎药虽是二妹妹给我的，但父亲却暗中促成此事，母亲说父亲是身不由己，这么说是陛下命父亲害死女儿，女儿想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做？”
穆夫人的脸色又变了：“君心难测，陛下的心思谁也不知道。”
“母亲认识陛下？在我死之前，曾不小心到过陛下书房，还听到过陛下的梦话，在梦里陛下分明唤着母亲的名字。”
穆夫人的脸色苍白，双手不禁发抖，她面容苦涩，忽然笑了起来，笑中带着一抹嘲讽：“原来如此，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杀了你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冷酷无情。”
穆水瑶非常肯定，穆夫人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“母亲，我只想调查清楚我的死，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。”
然而穆夫人却摇了摇头：“不，我不能害了你，你若是知道了陛下还会要了你的性命。”穆夫人突然将她紧紧抱入怀中：“我已经失去过你，我再也不想失去你第二次。瑶儿，答应我，好好活下去，不要再继续追查那件事，算是母亲求你了。”
穆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臂，眼底有恳切的哀求。
穆水瑶注视着她，却一点点拉开了她的手：“母亲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？那一刀刀切在皮肤上，更多的不是肉体上的疼，而是心里的疼痛。平白无故被人冤死，若不是撑着这一口气这一丝不甘，我早已魂飞魄散。若不调查清楚当时的真相，若不为自己报仇，我活着将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穆夫人叹了口气，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。
“也罢，看来我不光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定。”穆夫人显然是妥协了。
屋子背后一个角，一人伏在窗户上静静的听着，神情越发复杂，尤其是在听到复仇二字，她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。
“小姐，你们在说什么？”翡翠低声问道，她跟在穆华裳身后，却根本听不清屋子里的动静。
穆华裳没有说话，脸色却十分难看，她直起了身子后退了几步，差点摔在了地上，好在被翡翠及时扶住。
“小姐。”翡翠担忧不已，然而穆华裳二话不说，踉踉跄跄的离开了。
穆水瑶回来了！那个死了的人竟然借尸还魂重生了！
若非是亲耳听到，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件事。
穆华裳惊慌到了极点，脑袋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，她会杀了自己，她回来都是为了向自己报仇。
不行！她定然不会让她得逞，她一定要先行动手。
而此刻穆水瑶的注意力全在穆夫人身上，根本没有察觉到窗外偷听的人仓惶离开。
穆夫人神色凝重：“瑶儿，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你实话，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，我也不叫沈凝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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