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真吗？”
“臣女不敢隐瞒，况且臣女的长姐从前曾随父亲入京，与穆家大小姐关系很好，臣女自然也沾了长姐的光，一开始与穆家大小姐十分亲近，渐渐也与穆家人熟悉了。”
皇帝听到她提到穆水瑶，忽然意味深长：“你长姐与穆水瑶交好，那她入京之后可曾见过穆水瑶吗？可曾觉得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？”
“陛下为何如此一问？长姐从未提过此事。”她反问一句，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皇帝提到自己。
“没什么，穆元说她受了伤毁了容，朕也曾经听人说起她性情大变。从前她也时常入宫，倒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。”皇帝话中带着一抹感慨，甚至还有几分可惜，“原以为她嫁了人就会好一些，没想到竟还是出了那样的意外，她父亲母亲应该会很难过吧。”
皇帝说这话时语气中竟多了一抹少有的温柔，温柔中藏着一丝冰冷。
他说的是先皇和南越公主吧，那一对她从未见过的父母。
皇帝似陷入了某种回忆，转而没了再和她继续追究下去的心情，摆了摆手：“朕累了，你先下去吧。朕今日不过是随口一问，你明白吗？”
“臣女明白，陛下放心，臣女定不会多言。”
“你明白就好，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她朝着皇帝又叩了个头，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，退了出去。
皇帝静静坐在龙椅上，没有叫宫人进来伺候，他似有些发呆的看着屋顶的大梁，好似在想着什么，片刻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，朝内室而去。内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山水图，皇帝掀开那张画，这山水图下竟还藏着一张美人图。
皇帝站在画前，看着那画中的美人愣愣出神。
那美人生的一双丹凤眼，皮肤白皙，身形飘然若仙，衣着华贵却并不世俗，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。加之这画画工了得，更衬得上面的美人栩栩如生，好似下一秒就会从画中飞出来。
“凝秋。”皇帝看着画痴痴的唤了一句，若是让了解他的人看见定当大吃一惊。
宫中有不少老人是知道沈凝秋的事，可也知道这是皇帝的忌讳，所以皇帝不开口，没人敢提，更不会有人知道皇帝的寝宫中还藏着这么一幅画。
皇帝伸手抚摸着那画中女子的脸，语气带着几分惋惜、几分愤怒：“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朕的话？你明明知道朕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，为什么？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朕？”
房门在这时推开，皇帝慌忙将原先的画挂了上去，警觉回头：“什么人？”
“臣妾见过陛下。”燕霜带着红儿进来，在皇帝面前扶了扶身子，“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出了事，陛下心情郁结，特地做了清火解闷的莲子汤过来，还望陛下息怒。”
红儿打开食盒的盖子，燕霜亲自捧着汤双手奉了上去。皇帝看了一眼，却不耐烦的推开。
手中的碗一晃，碗里的汤洒落出来，燕霜一惊，一个不稳碗也掉在了地上。
皇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，燕霜慌了神，再没有刚才进来时的从容，连忙跪了下来，一脸惶恐：“臣妾一时失手，还请陛下恕罪。”
她心中狂跳不止，反复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，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触怒皇帝的点。
听闻皇后出了事她高兴的差点没笑出来，得知皇后是因为诬陷宁王妃，她心中对穆水瑶又多了几分忌惮。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，连皇后也能这样轻易对付。原本她得宠之后心中还存着一丝轻慢，以为她不会拿自己如何，甚至还要对自己俯首称臣，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。
她抓住这个时间立刻赶到皇帝面前，想趁机做了皇帝的贴心人，但现在看来事情却并不能遂人愿。
“没有朕的吩咐谁让你进来的，好好回去闭门思过。”
“臣妾不是故意的，臣妾是担心陛下。”燕霜话里满是委屈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然而此刻皇帝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，只是冷冷道：“滚！”
燕霜只能收拾起东西，狼狈离开。
皇帝的心情依旧烦躁不已，心里更是感慨，这世上到底没有再如凝秋一样的女子了。
燕霜虽匆忙离开，可是领走时也注意到皇帝身后那幅画，那幅画歪了一些，露出了后面的东西，那画的背后似乎还有一张画。原本两张书画不足为奇，可能是下人不小心弄错，但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房中，就难免引人注意了。
“娘娘不要生气，娘娘也是好心，谁曾想陛下竟这么不领情。”
“我没有生气，他是一国之君，喜怒无常也是常有的事，哪宫的娘娘不是这么伺候的？就连皇后也少不得要为他的盛怒买单，又更何况是我？别人能做的事我当然能做。”燕霜紧拽着手里的绢子，步伐加快，以此在默默宣泄着什么。
红儿知道她心情不好，只能加快脚步跟在她身旁。
燕霜走了好一段路，走到御花园才终于歇下来喘了口气，或许是因为真的觉得累了。
“娘娘喝口汤吧。”那莲子汤原本是准备的两份，另一份放在食盒的下层，她想着陛下若是喜欢一碗不够还可以有备用的。
红儿此刻递到她面前，她虽口渴却看着就来气，抬头便摔了那碗：“你是故意拿这东西来气我不成？你还嫌我在陛下那里受的屈辱不够吗？”
红儿吓了一跳，慌忙跪下：“奴婢不是故意的，奴婢只是看娘娘渴了。”
到底这不是在自己寝宫里，燕霜的火气很快被压了下来，若是让旁人瞧见传到陛下耳中就不好了。
“好了，本宫也不过是在气头上，本宫不是故意迁怒你的，你先起来吧。”
红儿起身，却有些战战兢兢，突然发怒的燕霜当真把她给吓了一跳。
“我记得在御茶膳房有一个小太监，收了我们不少好处，你现在就去找他过来，说本宫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帮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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