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帝自下朝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，焦燃知道他心里不痛快，更是不会主动开口，生怕惹了他给自己招麻烦。
“焦燃！”
“奴在，陛下。”
“你说朕是不是太过放纵蒋归衣，以至于他快要忘了自己姓什么。若不是他手里有朕想要的东西，朕何至于次次都任由他指手画脚。他到底想要什么，总是胳膊肘往外拐。”
焦燃回答不了，不过平帝几句无心之言，倒是让他找到些头绪，他虽然不解其中深意，但不代表他的主子没有这个能力。
……
月绾尘前脚刚回了礼康宫，后脚尚宫局的薛司衣就把尚仪的官服送过来了。
虽说她升了品阶，可如今仍只能算是太后身边的女官，毕竟尚宫局的尚宫印还在皇后的手里，她不能贸然插手。
这位薛司衣也是从文曲院出来的才女，很得已故蓝尚仪的信任，对尚宫局可以说是极为了解。
“早就听说了大人不少的故事，一直无缘得见，今日借着送官服的机会，总算能和大人讲句话了。”
薛司衣没有走的意思，必然是有话同月绾尘讲，早晚有一日她也是要将尚宫局握在手里的，提前熟悉一下倒是没什么坏处。
“薛司衣请讲。”
“如今皇后娘娘掌着这尚宫印，尚宫局众人不好过啊。”
“哦？此话怎讲？”
后宫不比前朝，银饷俸禄都是明着摆在眼前的，后宫的这点银钱全在宫库里面。
皇后掌了尚宫印，意味着没有人知道宫库里面进了多少钱，更别提出了多少钱。
虽说女官走的是俸禄，可剩下的妃嫔们、宫女们、少监等等，拿的可都是月钱。若说怎样从宫库里面攥出点钱来，必然是要从这些人身上下手。
听到这里，月绾尘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。薛司衣这是明里暗里地指着皇后私吞宫库的银两。
想来皇后的动作太大了，已经引起下面人的不满了。
“薛司衣的来意本官大致已经清楚了，不知你希望本官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？还是说，你希望太后给你一个答案？”
月绾尘既得知薛司衣的意思，又怎会顺着走下去，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。
“大人折煞下官了！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大人，下个月的秋晨纱宫装……下官交不出来。”
月绾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这怎么可能，本官明明记着本官未去苏扬之前，贵丝国上供了五十匹秋晨纱，未到祭祀之日，怎会用掉？”
薛司衣一边叹气一边摇头，“皇后所作所为，一言难尽。”
秋晨纱虽说不如灰蚕丝少见，但却将大安与贵丝国联系了起来。
贵丝国在西域诸国当中，差不多算是最小的一个，不过却因为地势险峻，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。
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难以和外界沟通。
先帝云游时，结交了当时的贵丝王，于是便在登基之后，专门开了一条通往贵丝的商道。
贵丝王很是感谢先帝，将秋晨纱献出，以示交国之好。
自那以后秋晨纱的意义就有所不同了，成为了一种大安国运恒通、广邀天下好友的象征。
秋晨纱本身只能染出一种颜色，先帝便干脆将此定成了祭祀时专用的纱衣。
宫里面每年只能得五十匹，用不了的才会通过户部卖到民间。
民间时兴的样式一向是以宫里面的样式为基础，而宫里面流出的东西，民间更是有人高价收购。
就譬如秋晨纱，那可是宣华城里面最富贵的人才能用得起的布料。
“那依薛司衣所言，市面上一匹秋晨纱要多少银叶子？”
薛司衣反而笑了，“大人，市面上的秋晨纱可是按照尺来卖的，一尺一片金叶子。”
月绾尘被逗笑了，“虽说值钱，却也不至于炒到这么高的价格，一片金叶子，一户普通人家要辛苦多久才能挣到……
皇后的月钱不少，她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？”
薛司衣给不出答案，“实不相瞒，大人，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真相。”
交谈到这一步，月绾尘终于明白薛司衣真正的目的，“薛司衣打得一手好算盘，这是想让本官正面同皇后对上。”
薛司衣怎能听不出月绾尘话里的不满，她连忙站起身来给月绾尘施了一个大礼，“下官知道此行实在太过鲁莽……
可为今有能力插手这件事的，只有大人一人，皇后是要我们尚宫局成为她的替罪羔羊啊。”
月绾尘倒真是没有料到皇后现在行事如此无端，“薛司衣，你要本官出手，难道没有带来报酬吗？”
薛司衣一看月绾尘松口了，很是高兴，“大人，尚宫局此劫若是安然度过，从今往后，尚宫局上下将唯您马首是瞻。”
月绾尘没有立刻答应下来，但薛司衣的提议她是心动的。
对于她而言，夺了皇后的权，可以让她在朝堂上站得更稳，有更多说话的机会，也就意味着离复仇成功更近了一步。
“薛司衣，本官可以帮你，但你要清楚，从此刻开始，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本官指挥，甚至要将尚宫局每一个人的动向都告诉本官。
你，能做到吗？”
薛司衣很是欣喜，“能得大人鼎力相助，下官自然全力以赴。”
月绾尘“笃笃笃”地敲了几声桌子，一只不起眼的小鸟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，“它很聪明，你若是有什么消息不方面当面交给本官，可以让它送过来。
还有，皇后本事再大，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大一件事，你要回去自查了。
内鬼的身份查不出来，你做再多也无法走到皇后的前面。”
送走了薛司衣，天色也暗了下来，月绾尘想要休息的时候，忽然发现自己的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。
看着这个人，她紧张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。
“我记得你这几日都在忙着慕隐卫的事情，怎么有时间进宫来？”
“我就算是再没有时间，也会挤出时间来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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