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老妪的所见都是顶顶黑暗的秘事，她带着这些秘密在宫中日日都恐惧万分。
既知自己不能再留了，她便求了管事的姑姑把她的名字报上去，在那一年的秋天离开了皇宫。
她也算是极为有胆量了，专门隐姓埋名就生活在宣华城附近，她就是在赌，上面的主子不会搜查周边。
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年，可她心里明白，她既是知情人，就免不了有会被发现的那一日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月绾尘没有打断过老妪的话，只在她说完之后，问了一句，“长者觉着，平帝抱去的那个孩子像不像姜美人？”
老妪这下子可是真的目瞪口呆了，眼前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子，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，“像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。”
这就对了，虽然再深的细节月绾尘还没有搞清楚，但至少姜美人的身份她是已经搞得一清二楚了。
“长者不用担心，我会差人送你走，送你去一个平帝没办法找到你的地方。”
……
在回皇宫的路上，漱寒忍不住还是问了月绾尘，只因老妪前言不搭后语，她是什么关键都没有串联起来。
月绾尘叹了口气，“我原以为蒋梨是个最清高不过的女子，可她又怎么愿意进入这皇宫当中，成为平帝的姜美人？”
蒋梨？姜美人？
漱寒一下子想起来有一回在听风阁的诗社，是听到了这位蒋梨才女的故事，“可见民间传言，并非全部都是空穴来风。”
月绾尘用食指轻点自己而太阳穴，“这便是平帝一生都挂念的女人，也是端王的生母，只是不知她如今是生是死。
她若是真死了，恐怕平帝就不会再对蒋归衣宽容了。”
将这一串故事连接起来，便得知了蒋归衣对平帝的态度是因何缘由，也得知了平帝为何那般放纵蒋归衣。
不是因为蒋归衣是门生遍布朝堂的中书令，而是因为平帝一直惦记着他的女儿。
月绾尘原想着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向死去的亲人献上萧霖漠的头颅，现下她却已经等不了了，倒不如直接从平帝入手。
既然蒋梨是平帝的心魔，那她便将这些事摊在阳光下，让平帝好生受到一番折磨。
平帝若是倒了，那萧霖漠就再也不是威胁了。
……
“大人，莱梧宫出事了！”
月绾尘真是一刻都不能闲下来，才刚从外面回来，就有人来报信儿了，“怎么回事？慢慢讲。”
“贤妃娘娘把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给扣下了！”
贤妃把贵妃的人给扣下来，贵妃定然是不能允许此事发生的，两方的人马现在都聚集在莱梧宫门口，再等下去怕是就要惊动平帝了。
“这事情最是应该告知皇后，怎么先来找本官了？”
“是杏翠姑姑让奴婢来和大人说一声！”
既然贤妃还记得打发人来告诉她，那证明这事情应是在她的掌握当中。
月穗见月绾尘迟迟没有表态，还是提醒了一句，“姑娘，我们可要去？”
月绾尘拿起了走边的一卷竹简，“再等等，皇后若是不出现，我就不出现。
左右贵妃也不能把贤妃怎么样，更不一定是贤妃为贵妃布下的局呢。”
月绾尘这边等着看热闹，皇后那边也同样如此，她的想法甚至还更恶毒了一些，“徐离倩平日里最是爱装贤惠，本宫看看她今日会怎样！
若是能动起手来，给贤妃一个好看，就算是她的本事。
最好是能将贤妃肚子里的孩子都弄没了，那才是本宫最愿意看到的事。”
皇后这坐山观虎斗的想法着实是不错，但段姑姑下一句就打消了她这个念头。
“娘娘，贤妃的人分别从两处去了，一处自然是尚宫局，另一处说不定就是陛下了。”
皇后有些愤怒，“上书房议事还没有结束呢！贤妃的面子已经这样大了？
她的人走到哪里了？给本宫截下来！”
皇后的想法是不错的，但贤妃动手的时间更早一些，段姑姑眼神闪烁，还是说了实情。
“回娘娘，拦不住了，已经到了尊阳殿门口……”
皇后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儿，“走吧，本宫倒要看看，贤妃今日这是什么幺蛾子！”
……
皇后去得可真是时候，正见着贤妃坐在外面的榻上，悠闲地吃着宫女手中的水果。
而贵妃则是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，旁边的宫人数量也实在是不少。
至于今日的主角，愉昭殿的掌事姑姑青莲，此时正跪在众人中间，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样子。
皇后离着还有几步的时候，杏翠就提醒贤妃，贤妃连忙扶着腰站了起来，“妾身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不过也就是那么轻轻一低头，这礼就这么过去了。
同在场众人行礼的姿势比起来，贤妃几乎等于没怎么动。
但皇后也不能把贤妃怎么样，毕竟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现在的倚仗。
皇后就算是再不高兴，也还是要装出皇后该有的正宫气势。
“你二人身为后宫高位嫔妃，自应事事都为众人之表率，何以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？”
贤妃语气慵懒，就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一般，“皇后娘娘，妾身自打怀了身子，就在起居饮食上十分的注意，生怕怠慢了肚子里的贵人。
今日晨起的时候，妾身用了半碗羹，忽然就觉得不舒服，叫来御医一看，说是羹中有寒凉之物。
得幸妾身用的不多，若是将一整碗都吃下去，那肚子里的贵人还能有好吗？
妾身想来想去，还是决定细查一查，怎料就查出御膳房给妾身的早点，是被人动过的！
讯问了一个早晨，终于找到了一个见着歹人正脸的宫女，那宫女说得分明，她亲眼看见了贵妃姐姐身边的青莲动了那碗羹！”
皇后听着这有模有样的指控，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一直黑着脸的贵妃。
“贵妃，这事情你怎么说？贤妃这边可是找到了证人啊！你现在能否自证清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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