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霁月对于柳竹的忍耐已经到头了，这一回就算是月绾尘再为他求情，萧霁月也定会要了柳竹的性命。
月绾尘沉默不语，萧霁月又怎不知，“你就留在这里，他的生死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萧霁月转身便脱离了瀚海楼的保护，游进了湖水中。
在幽深的河水当中，月绾尘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，就在快要睡去之时，萧霁月回来了。
“我们应该上去了。”
出了水面，那艘船还飘荡在河中央，柳竹的尸体明晃晃躺在里面，面容安详，瞧不出死因。
若是按照萧霁月的想法，他会将柳竹的尸体就这么丢进河水中，永世不见天日。
但月绾尘却认为柳竹心魔太重，溪临川的水只会让灵魂不安，无法再入轮回。
“将他葬在小雪的坟旁边吧，都是君影的故人，理应入土为安。”
月绾尘觉着虽说自己丢弃了君影这个身份，但却不应该让其他有关的人也丢弃。
萧霁月这一回没有再阻止月绾尘，而是默默地将这一切都安顿好。
这些日子，虽是没有明着朝月绾尘来的危险，但周围人下的套也不算少。
她自己也心累，便想着休息一下，可是还没休息一日，平帝便又让她去大理寺看望端王。
月绾尘无奈，最后还是去了。
她去时，端王果然逍遥，上一回还住在天牢里面，这一回直接像住店一般，享受到了上房。
端王见着月绾尘丝毫不觉得意外，“又是父皇叫你来的？”
月绾尘上次说的那些话，她并不想再重复一遍，不过思虑再三，她还是问了端王一个问题。
“你自幼野性难驯，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你此时的安分，在我看来，你定是已经有了计划。”
端王最恨别人猜中他的心思，若是放在旁人身上，他绝对是直接下死手，不会给人活命的机会。
但这事放在月绾尘身上，他却少了几分被猜中心思的恼羞成怒，反而觉着很是有趣。
“是，我是有计划，只不过，我这计划，只会让父皇更加不悦。”
月绾尘直觉此事应是和她与萧霁月无关，“我能知道吗？”
端王像是找到新玩具的稚儿一般，凑在了月绾尘身边，“你说，我将储君之位让给别人可好？”
月绾尘瞧着端王挤眉弄眼的样子，不由得叹气，“你想要让给谁？”
“那自然是萧霜华！
他这个伪君子，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实则和皇后一般，都是黑心肠的人。
他虽说从不将争储挂在嘴上，但他私下里，该做的事可是一件不少。
他的贤名大安皆知，他的母后野心不减，父皇焉会喜爱他？
可是，正因为父皇不喜欢他，他若是坐上东宫之位，故事才精彩，不是吗？”
端王讲的话叛经离道，却又无比符合他的心性，月绾尘没觉着古怪，只是对于他挑选的对象多了些疑问。
“你如果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，那你为何不选择黎王？
他的愚蠢，正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。”
对于黎王的印象，众人几乎是达成了一致，但这并不代表端王就会觉着黎王有用。
“萧霆芳太愚蠢了，他的一切都靠着玉氏家族，若是没有玉江流，他就是个废物。
父皇忌惮玉江流的军权，我若是扶持萧霆芳上位，往后就不好收拾他了。
再有，让萧霆芳看得到，却吃不到，那不是更有趣吗？”
月绾尘觉着端王的解释牵强，但只要端王不肯说实话，谁也不能逼着他开口。
聊了几句之后，端王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，跟月绾尘絮絮叨叨。
来看望端王，同端王讲话，本就是平帝派给月绾尘的任务，她也只好就这么听下去。
可是说着说着，端王突然停了下来，他兴致极佳地看着月绾尘。
“不如，你帮我怎么样？”
“帮你什么？”
“帮我给黎王的争储之路上添点儿麻烦。”
“我能得到什么？”
“我可以保证你在对付萧霖漠时，我不仅不干扰你的行动，还会祝你一臂之力。”
提到萧霖漠，月绾尘微不可查地转移了视线，但她私心觉着，只要少了一个挡路的，也未尝不可。
“我要考虑考虑。”
月绾尘离开大理石时，天都暗下来了，不知不觉竟和端王聊了这般久的时间。
与端王接触得越深，她就越觉得他和萧霁月有八分的相似之处。
这八分不是指他们二人的相貌，而是指性情，和对待平帝的方式。
虽然端王嘴上说着是觉着黎王太过招摇，但月绾尘能看得出来，他本意只是觉着黎王势力的壮大会威胁到皇权。
但这般实言是注定不会在端王口中听到的，他宁愿让平帝认为，他是永远舍不了叛逆的人。
月绾尘起初没有想加入端王的谋划，可是正如端王的想法一般，若是让萧霖漠亲眼看着璋王坐上那个位置，想必他也会寝食难安。
虽说起因各不相同，但月绾尘和端王也算殊途同归，联手未必不能成事。
既是有了这样的联系，端王终于觉着自己在大理寺不是那么方便了。
他也是直接，将烂摊子丢给大理寺卿，自己一个人趁着夜色，大摇大摆就走出去了。
当有人将这事报给月绾尘的时候，她也只是一笑而过，毕竟，端王行事总是无法预料。
许是因为月绾尘觉着有了端王的帮助，她可以轻松一些，于是面上偶现出的愉悦之色被萧霁月注意到了。
“你今日少了些忧虑，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？”
月绾尘笑笑，“不是什么好事，我只是觉着我们日后的行动有了方向。”
月绾尘将端王的存在抹去，只将二人最后的计划讲给萧霁月听。
原本他们就是为了搅乱大安的局势，其实哪一个当储君都不是很重要，不过月绾尘言之有理，萧霁月觉着此计划可行。
“你所说我都明白了，只是要让楚湘公败于我们手下，且多年经营毁于一旦，实在是有不小的难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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