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指望他能将储君之位交给萧霖漠，实在是可笑！”
贵妃听着月绾尘几乎没有停顿的一番话，心中已是翻江倒海，她面色发青，看着月绾尘的眼神里面似乎有刀子。
月绾尘倒是起劲儿，好似没看见贵妃神情一般，接着说了下去。
“是个人都知道平帝眼中最看重的皇子是端王，你心中更明白，只因端王是平帝和他此生最爱之人的孩子。
蒋梨的名字虽然多年未被提起，但不代表她就不存在了，至少平帝可是时时都念着。
你这一生付出的一切都是白费，平帝不属于你，皇位更不属于你的儿子！
看到你们有此下场，我觉着，这就是报应！哈哈……哈哈哈”
贵妃她不停地摇头，可是心中早已明白月绾尘字字皆真，蒋梨是平帝永远得不到的人，平帝也是她永远铭刻于心的伤痕。
种种打击之下，贵妃泪如泉涌，头痛难忍，“你，真的是君影吗？”
月绾尘转身背对着贵妃，不想再看到贵妃倾泻的哀伤，她忽然觉得很累，仿佛这一席话掏空了她的精神。
“我多么想，多么想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……”
月绾尘踉跄着走出了贵妃的视线，徒留贵妃一人品味这个中滋味。
月绾尘走后才不久，愉昭殿就来报说，贵妃殁了，结束了她四十七年的人生。
月绾尘口中说着报应，却实难真的觉着心中痛快，毕竟那过往的血色，是她此生都抹不去的阴影。
漱寒见月绾尘心情不佳，便将此事告知薛尚侍，让她主理丧仪之事。
月绾尘并非是铁打的人，她也需要休息，尤其是她复仇的关键一步，棋子已经走出，落子无悔，端看萧霖漠会京之后会如何面对此事。
她在峦音殿休息时，端王上门看望，只见她面色还好，端王也算放下心来。
“贵妃之死是否有隐情？我觉着父皇应是在其中动了手脚。”
月绾尘看着端王并没有讲话，于无声间端王霎时明白了她的意思，这贵妃之死就是平帝所为。
端王想问，但月绾尘并不想回答，好似硬生生将所有秘密都埋藏在心底。
正如端王猜测，平帝、贵妃、蒋梨几人身后的种种，若有可能，月绾尘希望以最好的方式解决，至少要让萧霁月少受一些打击。
“你回去吧，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到处都乱糟糟的，你父皇看到又会数落你。”
端王不仅没有走的意思，还坐下来了，“我想同你讲件事。”
端王当初能够回到宣华，能够重入朝堂，靠的就是赈灾平乱那件事，可他心中清楚，那本就不是他亲自所为。
前几日，给他便宜的人终于上门来找，聊的尽是些大逆不道的事。
端王一提，月绾尘大概有点印象，那上门警告的人，月绾尘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。
“你实在大意了，我与赫连家也是打过交道的，无论是赫连徽还是赫连零，他们的目标都很明确，就是这大安江山。
讲句实言，你父皇年轻时意气风发，冷酷无情，确实平定叛乱很有一手。
但他年纪渐长，依赖于宗亲和世家，这便给予野心滋长的土壤。
他在位这将近三十年，政事愈发的松垮，就连掌握国库三分之一税银的苏扬，都已经腐坏至此。
你也是去过苏扬的人，你可觉着那里的人对你父皇有一分的尊敬？”
端王心态上的变化着实不小，从前他觉着帮赫连家给平帝添堵是件很痛快的事，今时再想，他不免有些后悔。
“你所言句句切中要害，我也是想了许多，纵使同父皇不睦，却也不能牺牲无辜的性命。
但赫连零已找上门来，说会助我登上皇位，我想着总是要有招儿将他先赶回苏扬。”
月绾尘想了想，“只有赫连零？你见过赫连徽吗？”
端王摇摇头，“炎一没说见到赫连徽，想来赫连徽也是怕被人看到，毕竟不能留下污点。”
“赫连零留在京中也是个好把柄。”
赫连零确实没有打过仗，但他身上挂着苏扬赫连军的军职，既是没有平帝下召，他这般自如进京，那就是抗旨。
紧紧抓住抗旨这一点，适当地给平帝提个醒儿，就算是平帝不动手，赫连徽也会把赫连零召回苏扬。
只要赫连零一走，至少给了端王缓和的机会。
端王觉着这主意甚好，当下就打算回府行事，然而一只脚都已经跨出了门槛儿，却又停了下来。
“不知本王在月大人眼中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。”
这句话像是在问，但又不是在问，月绾尘如此聪慧，焉能不明其中深意，“你如今在我这里，算是半个朋友，也算是完整的弟弟。”
端王噗嗤一声笑了，这回答真是巧妙，“你不过十六的年纪，还差着我五岁，怎的我就是弟弟？”
月绾尘被端王一番“胡搅蛮缠”，阴郁之意驱逐大半，也有了玩笑的心思，“你好好想想，自来你我相识之时，你哪一日像个成人？
再者，不是你年长了我五岁，就一定真的做得了兄长！”
有那么一瞬间，端王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触摸到他不曾遇见的真相，既然在月绾尘眼中，他被当作弟弟，那不如就这么继续下去。
……
薛尚侍因为贵妃的丧仪，忙得四脚朝天，她本想着提前告知徐离家此事，但平帝派焦燃专门找了她一次，让她不要擅自行事。
薛尚侍对这个命令十二分不解，只觉自己要出错，便连忙去了一趟殿内省，到月绾尘那里求个心安。
月绾尘一听薛尚侍这话，就猜到了平帝的心思，平帝不是不想让徐离家知道，他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让萧霖漠不能及时赶回来。
或许平帝已经算好了日子，等到贵妃的棺椁送往皇陵时，萧霖漠应该就知道了。
月绾尘见薛尚侍满面焦急，连连安抚，“你莫要慌，总归是有我在你身后坐镇，圣上若是有疑虑，也会先同我这个三部殿司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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