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霁月下意识地握紧了月绾尘的手,更是将她又往怀中揽了一揽。
月绾尘明明是看着天空,但眼前又浮现了许多过往的画面。
“渊蘅啊,你说要是你父皇派你到蕴沧该有多好,那我们便会是第一次相遇了。
不对,我都已经及笈了,你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,我怎么可能对孩子动心呢?”
萧霁月觉着月绾尘身上有些凉,连忙加了一件披风。
“公主殿下风姿无双,即算是我当年只是个孩子,也定会折服在你的裙下。”
听到萧霁月这般夸赞自己,月绾尘笑出了声,“渊蘅啊,我们如今也走过十年了。
十年,不成想竟是我的……”
萧霁月打断了月绾尘的话,“十年不算什么,我们接下去还有好多个十年。”
月绾尘钮身看着萧霁月,虽然只有大概的轮廓,但她在心中已经一笔一划地勾勒了萧霁月的容颜。
越发冰凉的手轻抚在他的下颌,明明这般温柔,却为何带来无尽心痛?
“渊蘅,你还记得吗?我们是天定的姻缘,下一世我们也许还会遇见……”
萧霁月急切地亲吻了上去,似是想要把自己的温度留在月绾尘的唇上。
“我从不祈盼下一世,这一世有你便是我衷心所愿。”
萧霁月控制不住的泪水滴落在月绾尘的脸颊上,她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。
“渊蘅啊,对不起……我还是没能……完成对你的承诺……
渊蘅,下一世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……我愿做你的妻,我愿永生……爱你……”
月绾尘的手指无力垂下,如同入睡一般沉沉闭上了眼睛,萧霁月描画着她的眉眼,于泪水中绽放出笑颜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等太久,生生世世的爱恋,我只愿与你一人……”
……
前几日的晴天今日忽就不见了,乌云压顶,水汽重得很,让人觉着很憋闷。
一连喝了好几杯冷茶似乎都无法消减心中的燥意,再端起一杯时,被旁边的流砾拦了下来。
“陛下,虽说天热,可还是温水更好,吃冷茶容易绞在腹中。”
璋帝放下了杯子,咳嗽了两声,“最近可有家书送来?朕瞧着日子也差不多了。”
流砾吞吞吐吐,“陛下,天高路远,许是耽搁了也未可知。”
话音还未落下,天上忽的就打了一个响雷,震得人心慌慌。
璋帝的折子也看不下去了,“你派人去问问,家书到底是耽搁在了哪里?
朕想要看到家书!”
流砾不愿驳了璋帝的意思,正要走时,一个小黄门捧着个盘子小跑进了书房。
“陛下,这是最新的家书。”
都不用流砾接过来,璋帝自己就把家书抽走了。
可是拿在手中片刻,璋帝迟迟没有打开,反而递给了流砾,“你来念吧,朕听着就好。”
流砾打开家书,上面只写了四个字,他瞪大了眼睛,不知该怎么开口。
“陛下……臣……”
“念!”
流砾一撩袍子跪在了璋帝面前,双手还捧着家书。
“陛下,慕王妃——殁了!”
璋帝愣愣地看着流砾,一口血喷在了书案上,他这些年的淡然终于被此事击碎。
“陛下!陛下!臣去叫御医!”
璋帝摇头,“朕多么希望这一次也是假消息,可朕明白,她已经回不来了。”
璋帝习武之人原本身体不至于这般不好,可国师当年下的毒,还有那一瓶药力十足的解药,让璋帝今时变成这样。
皇后随后赶来,看着那封家书也是默默垂泪,她能做的,也只是安慰璋帝。
不想璋帝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皇后,陪着朕去一趟凉羿族地吧。”
皇后很担忧璋帝会因为月绾尘的事情而前往西疆,可璋帝出言却非远离大安。
皇后从没有来过凉羿族地,第一次来却是看见这般残破。
看来看去,只有一个老头守在一扇门前。
“公子,您怎么来了。”
璋帝绕过老头直接开门走了进去,皇后跟在身后,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,睁大了眼睛。
只因皇后从未见过彼岸花,更别说是一片彼岸花田。
璋帝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流砾,流砾很是艰难地把手中的火把递给了璋帝。
皇后不解这举动,“陛下这是为何?彼岸花可是凉羿族的根本啊!”
璋帝点燃了火把,似是没有听到皇后的话,往前靠近了一步。
族中的那个老头扑到璋帝脚下,死死地抱住了璋帝的腿,“公子不可啊,凉羿守了花田已经百年了!”
璋帝冷冷说道,“从如景休和国师密谋推翻萧氏皇族开始,朕和凉羿就已经没有关系了。
今时凉羿族所有人都被流放,所谓族地的存在更加没有意义。
我们都背叛了神,为什么还指望神会给予庇佑?不如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点燃。”
既是璋帝做出的决定就不会更改,他将火把直接丢进了花田当中,满天大火衬托出那妖艳的红,似是一个时代的终止。
月绾尘的离世让那些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又聚在了一起,甚至平息了经年不改的怨恨,也算是如了她的心意。
看春去秋来,又是转瞬十年,璋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,便不再硬抗着,将皇位交给了太子。
怎知太子接手后,多年龟缩在祁谅山北边的荒夷九部突然暴起,率全军开拔东疆边境。
大安武将虽多,但面对荒夷飘忽诡异的打法,最终折了不少人进去。
年轻的峦帝上朝时,有人提起了一个人名,那是仿佛被历史遗忘的一个人,大安迄今为止还活着的最后一个紫金冠亲王,萧霁月。
峦帝以为萧霁月不会同意此事,可他最终接下了虎符,率领将士迎战荒夷九部。
十年的光阴足够将一盘散沙变成铁血的军队,这场战役大安打得很是艰辛。
虽说最终迎来了胜利,却也让这最后一个紫金冠亲王将性命留在了沙场。
当凯旋的队伍进入宣华,萧霁月的遗体也被送了回来。
一个几番历经生死的传奇人物,终是这般荣耀离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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