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已经深夜，汽车在街道上几乎是畅通无阻，很快就到达了医院。
佟安安又一次站在了手术室门外，不锈钢大门被灯光照出刺目的金属光泽，冰冷而坚硬的质感仿佛能够把人刺伤。
“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。”温助理和接诊的医生询问了一下，回来说：“腰椎移位，腿骨骨折。但有颅脑出血的症状，外科手术的同时，也在密切注意脑部是否有损伤。”
佟安安用低沉的嗓音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就紧紧盯着手术室的灯不吭一声的静默着。
靳卓琰轻轻拥着她的肩膀，没有再多说劝慰的话。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无力，只有尽心的陪伴，在她需要的时候一抬眼就在身边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。一名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垂着头走出来。
佟安安的肩膀微微一颤，马上就挣脱了靳卓琰的怀抱，快步的走过去。
但她不敢张口询问，只能用深切的、祈求的目光看着医生，等着他先开口。
“抱歉，我们无能为力。病人发生了严重的并发症，如果开颅手术可能下不了手术台，目前只能保守治疗。”
医生的声音沉缓而清晰，一个字又一个字的敲在佟安安的耳鼓，又一锤锤的砸进她的心窝。
“保守治疗是什么意思？”佟安安茫然无措的看着医生，小声的询问：“是不是就等于……放弃抢救了？”
“我们当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延续伤者的生命。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，保守治疗是对伤者最好的，首先是痛苦小，而且还能保持清醒状况下和家属说几句话。”
和家属说几句话！佟安安的眼泪在眼窝里涌上来，又被生生的憋下去，憋得她鼻尖通红，却不想哭。
“我们去病房等着奶奶回来。”靳卓琰看着佟安安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，将她拥着朝特殊护理病房走去。
佟安安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，但她真的克制住没有让自己掉一滴眼泪。
哭是没有用的，她怕泪水模糊了视线，让她少看奶奶一眼。
不一会儿，轮床摩擦地面的声音和护士的脚步声交杂，纷乱又有序的靠近。
佟安安仍旧保持着理智，退后几步把门口让开，方便护理人员把奶奶推回病房。
匆匆的一眼看过去，奶奶是醒着的。奶奶也看见了佟安安，还朝她笑了笑。
护士出来的时候，小声说：“伤者用了止疼泵，不会感觉疼痛，但可能会比较疲倦易睡。如果想要多说几句话，就尽量不要让她睡着……”
后面的话护士没说。但所有在场的人都听懂了，一旦睡着，再醒过来的机会就不大了。
佟安安蹙眉，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的病床，回头把手伸向靳卓琰。
靳卓琰反手握紧了佟安安的手，推门和她一起走了进去。
病房里安静的过分，除了仪器的“滴滴”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，落针可闻。
佟安安特意放轻了脚步，可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，马上重重的踩在地上，让脚步声拉回了奶奶有些模糊的意识。
奶奶艰难的转头看向佟安安，那张苍老的，因为多年的穷困而过度衰老的脸上却带着最温暖、最和煦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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