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所有的学员都要进山冬试，像洛诗这种特别优秀的，就在免试名单中，可以选择进山，也可以选择留在院中。
看了流木的手札，洛诗心中有几个疑问，想请教慕宾教授，于是来到慕宾的住处。
于是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，以治学严谨著称的慕宾教授，居然把出考题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学员，而且是低年级学员，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。
“你是说你在这里出考题？包括我们三年级的考题？”洛诗难以置信地失声询问，她都顾不上自己有多失态。
“没错，正如你所说。”李芒很平静地注视着她。
他依然又黑又胖，但是端坐在那里，自有一股气势。很难用语言形容这股气势，因为和英俊洒脱、端庄威严等无关，就是让人觉得理所当然，从而对他油然产生一种信服。
洛诗并没有怀疑他，她的失态完全是因为震惊，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。
“你现在几年级？”她试探着问。
“一年级。”李芒微微一笑，“但只上了几天课，准确地说我现在不是学员。”
洛诗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他面前的草稿纸，上面写的正是几道三年级的试题，别具一格，非常新颖，而且深度也正合适，顿时让洛诗倒吸一口凉气：“这是你出的？”
她说话时身体不由自主靠近了些，一股难以名状的淡淡幽香扑入李芒口鼻，令他心神一荡。
“是啊，对你来说难度不大吧。”李芒呵呵一笑，心里却在暗赞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。
“啊，抱歉，我不该偷看试题！”洛诗却是会错了意，以为是在提醒她不要再看下去，说的同时拉开距离，俏脸红红的，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。
李芒暗暗好笑，但也没有点破，话锋一转：“对了，你来是找慕宾教授的吧，他在密室静悟，恐怕没空见你。”
洛诗果然好受多了，但听了之后不免有些失望，迟疑着，似乎想请李芒去密室通报，但又觉得开不了口，因此欲言又止，神情间带了楚楚动人的尴尬。
李芒看出她急于请教问题，想了想道：“洛诗学姐，方便的话你不妨跟我说说，或许我能帮上你呢。”
对呀，洛诗美目一亮，别看这男生又胖又黑年龄也不大，但是慕宾教授如此倚重他，肯定有过人之处，于是开心的道：“好啊，我有几个问题，既然慕宾教授不在，请教你也是一样。”
语气中带了一丝揶揄，但显然没有恶意，反而有一种亲切感。
“谈不上请教，我们一起探讨。”李芒非常老练地回答。
“我还得再次感谢你呢，是你介绍的流木手札让我从中获得不少重要的感悟。”洛诗脸上带着笑，语气也随意了不少，“我的问题正是从手札中思考而来，炼心的过程中我发现，无论我怎么做，都达不到手札中说的那种随心所控的境地。”
这问题超出李芒的能力，他琢磨了一会，道：“我没炼过心，但万法同理，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，还有句话叫水到渠成，有时候刻意去做反而容易受到束缚。”
洛诗沉思片刻，点点头：“这个道理我也知道，但炼心就是以相应的功法去炼，不刻意的话怎么可能做到？”
李芒无奈地苦笑：“这个我帮不了你，因为我没有经历过。有篇手札中提到，修炼中出现瓶颈时不妨暂时放下，以退为进，比如出去游历一番，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。”
他是信口提及，没想到洛诗却眼前一亮，若有所思地道：“也许真该放下，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。”
随后聊起下面的问题，都是洛诗修行中亲身经历的。对李芒来说既新奇又有极大的启发，他或许成不了魔法师，但他坚信自己依然可以修行，所以她的经历有借鉴意义。
对洛诗来说，李芒的见识比她想象中还要渊博，每个话题他都能旁征博引，也能说出自己独特的见解。未必能解决她的问题，但为她打开了不少思路。
两人越聊越投机，直到李芒肚子‘咕咕’叫了几声，才赫然发现不知不觉已入夜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，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。”洛诗起身告辞。
“哪里，我也受益菲浅，只是肚子饿的有些吃不消。”李芒抱歉地笑笑。
听他说得直白风趣，洛诗吃吃笑了起来，忽而想起来问：“到现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。”
“李芒，李阿法的李，光芒的芒。”李芒回答。李阿法是大陆上极负盛名的大魔法师，拥有极其传奇的经历，对于此人李芒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。
“好有趣的名字！你忙吧，大魔法师的本家，有空再聊！”洛诗眨了眨眼睛，意犹未尽地摆手离去。
裹着白色法袍的婀娜身影走在月色下的学院小径，让她看起来如同梦幻中的女神，美得令人窒息。直到她消失不见，李芒才默默地收回目光，思绪也回到现实。
他本想送送她的，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。和勇气无关，只是忽然不想那么做。
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，李芒没有直接回宿舍，沿着洛诗走过的路径缓缓而行。他的嗅觉现在极奇灵敏，能嗅出她留下的幽香，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特别的香径。
但李芒并没有一直沿着香径走下去，在途中转了向，最后来到那间改变他命运的库房。
这里一直无人问津。那个拥有灵焰或命焰的地下室，以及守在里面的灰发怪人，似乎都不存在。灰发怪人死了这么久，学院方面没有一点动静，这有点反常。
李芒来到地下室，里面原封未动，火炉在，砧板在，大铁锤和灰发怪人的尸体都在。现在李芒知道，灰发怪人的尸体没有腐烂，是因为经过魔力锻体，身体中魔力经久不散的缘故。不是不腐，等尸体的魔力散尽后还是会腐烂的。
这大半年来，李芒一直在暗暗调查灰发怪人的身份，最终无奈地发现他不在学院花名册中，也无人提起过他。
“这间地下室很容易暴露，他为什么选择这里，难道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？”李芒仔细查探过几次，一无所获，但他不死心，总觉得查得不够细致深入。
这次也是想碰碰运气，四处敲了一圈后，目光转向火炉。
火炉有一人高，材质是一种玉白色的石头，雕功粗糙，更像一件未完工的半成品。扔在外面肯定无人过问，但它能容纳命火，就非常不一般了。
李芒不是不想将它弄走，可惜它太大，宿舍里没地方放，也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，所以不得不放弃。
火炉正看反看没看出什么，他又捡起碎裂的铁胚，这是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，想看看它是否是书中描绘的玄铁，如果真的是，那他将一夜暴富。
之所以把铁胚放到最后，这是李芒的习惯使然，最重要的底牌都是最后才拿出来。
“永远不拿出来的底牌，才是真正可靠的底牌。”李芒念叨了一句某个手札上的话，掰下一小块铁胚，目测了一下大小，然后点了一根蜡烛灼烧。
这是一本铸造书上介绍的法子，玄铁和其它金属不同，加热后体积不变大反变小。另外，等大的玄铁比金子还重，坚硬度则远远超过一般铁器，是铸造武器的绝佳材料。
最终李芒确定是玄铁，把所有碎片收起来有十多斤。这绝对是一大笔财富，换成金子的话能在镇上买幢大宅，让母亲过上阔太太的悠闲生活，李芒的心情愉快了不少。
离开地下室后，李芒将洞口的铁梯抽走，用废弃材料将洞口严严实实地密封起来。别说这间库房没人来，就算有人过来，也不会去扒拉那些破烂。
回到宿舍，李芒将玄铁碎片用布带包好，贴身缠在身上，这样做主要是隐蔽，不容易被人发现。
大半年来不断锻体，力气也增长了不少，背负十来斤的东西几乎不吃力。他现在肯定不会改修武者之路，但锻体是极有必要的，很多魔法师弱不禁风，就因不注重锻体。
距离学院不远有座坊市，李芒早就耳闻，决定去见识一下。
次日下午，慕宾教授如约走出密室，李芒将已经出好的试题交给他审阅，便告辞前往坊市。
他带了一小块玄铁，准备换些需要的东西。
刚离开学院不久，迎面过来一支队伍。七八个黑袍学员，风尘仆仆颇为狼狈，应该是进山冬试归来。看他们还有心情说笑，大概冬试成绩不错。
“那不是黑肥猪么？”走近了些后有学员认出李芒，很放肆地指着他哈哈大笑。
“好像是他哦，不仔细看真以为是头猪呢。”一个女生嗤笑。
李芒早就认出来了，这几人正是曾和他同班的学员，没有别的路可以避开，再说他也没有想避。
开口的叫曹轩，嘲讽起李芒来最起劲，‘黑肥猪’这个绰号就是他起的。他拦住李芒，故作惊讶：“咦，你不是早就被开除了，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？”
李芒平静地注视着他，没有回应，这是一种无声的蔑视。
“你这是什么表情？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们？”黛丽雅头一个受不了他的态度，跳出来大声喝斥，“就因为你考了我们学院有史以来唯一的零分，我们班所有人都跟着蒙羞，换作我是你，根本没有脸再在这里呆下去！”
说来她长相上乘，身材非常有料，装扮也颇具品位，但表情既傲慢又刻薄，使得她的姿色大打折扣。此刻她的眼神又凶又狠，活脱脱一头泼辣的母老虎。
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黛丽雅，最近几次魔法基础测试，你的得分勉强合格，在魔法修习方面你既无天资也不够努力，你应该趁早回去嫁人，而不是在这里浪费青春。”李芒淡淡开口，从容不迫，仿佛老师居高临下地点评学生。
黛丽雅先是愕然，然后惊怒，俏脸涨得通红，胸脯急骤起伏，俨然要火山爆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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