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腥甜的气血，从柳宏胸腔中涌起。
他吐了一口血。
身子摇晃，如秋风中一片枯叶。
他再也压制不住，高瘦的身子向后飘去，又无声落地。
叶飞收拳，看着柳宏：“在你刚才那一拳落地之前，我认为你个值得九六尊敬的人。可是，你不惜半个江门，做出这样的事，你也就不再值得任何人的尊敬。”
柳宏全力一击，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，他无力再战。却也不再悔改：“叶飞，事已经至此。无论你说什么，都是我的过错，但这一切也是因你而起。”
叶飞笑了。
那是一种无人能懂的笑。
叶飞不需要任何人懂。柳宏已经不能活下去了，他这个人的心，已经被仇恨填满，甚至波及无辜，那么叶飞就只能再给他一条路——通往黄泉的路。
“你别怪我！”
听到叶飞这四个字，柳宏就笑了。他的笑，并不高深，那是一种无奈的苦笑：“我不怪任何人，要怪就怪我技不如人。”
说完，柳宏就闭上了眼睛：“你动手吧，让我们父子早些团聚。”
柳宏闭着眼睛，向天一声长啸：“一切都因果，二十三年前，啊，二十三年前……”
“告诉我吧，二十三年前那一晚发生了什么？”叶飞并不急于动手。此时的柳宏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，要想杀他，叶飞只需动动手指。
“我告诉你！”柳宏想不到，临到最后，自己这一家人死绝死净，还是要告诉叶飞真相：“但，你要答应我，保护我们柳氏族人的安全。”
当年的秘密，柳宏虽然没有参于其中，却也是知道一些的。他说：“叶飞，和开明接触的那个人，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，但我见过他一次。他是个又瘦又高的男人，脸上有一道斜疤，从眉前直到鼻翼。”
只是一个外貌特征，就让他们一家灭了门。人啊，都是不见黄河心不死，没人能跳出这个怪圈。
不过，这也不错了。
最起码了目标。
忽尔又听到柳宏说：“那个人好像还有一个外号，叫不死人。”
呃！
不死人！
叶飞微微一愣。
从古至今，人生在世，都难逃生老病死。
还有人叫不死人。
叶飞倒是想看看那个不死人，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。
“柳宏……”叶飞已经发现，拼尽了全部力量的柳宏，在很短的时间内，急速变的苍老下去。他的头发已经全白，脸上的皱纹也越发的深了，牙齿也颗颗脱落，干扁的嘴巴，显出垂死之人的下世光景。
于是，叶飞也不忍心再对这样的老人下手。
“你走吧！”
“别再回江门了。”
“多年的恩怨，到此算是有了结。”
听叶飞说完，一抹苦笑让柳宏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：“叶飞，你告诉我，我还能去哪里？”
这……
叶飞一时语塞。纵然叶飞有着敏锐的感觉，可是他对于年老，还知之甚少。对于老年的心境，他也许可以理解，却不能切身体会那种孤独无助。
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，柳宏便侧身，双手拔出刺入儿子天灵盖的红龙短刃，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脖子。
“老天爷啊，这也算是成全我们父子了。”
这是柳宏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，是和着他的血说出来的。
叶飞走过去，收回自己的短刃。他摇了摇头，转身自语一句：“湘云，我为你报仇了。如果还有来世，如果我们还能再见，我为你补心。”
这样的胜利，虽胜犹败。
叶飞想要的结果，并不是这样。可是，一切都那么发生了，发生的猝不及防，来不及让回味，心头便涌起一股苦涩。
柳家直到这里，就再也不具备反抗的力量。叶飞也知道了，二十年前有个叫不死人的男人，指使柳开明。
照理说，叶飞应该有胜利的喜悦。然而，并没有。
一个清晰的问题，涌进了叶飞的脑海。那对叶飞来说，是一个全新的，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。
自己为了二十三年前的家族往家，如今归来，横扫江门五大家族，有伤有死，甚至长举问天枪挑了一个八百人的之宗门……这样做，到底是对还是错？
是的！
叶飞从来就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他给不出自己答案。
对与错，是与非，善与恶……第一次在叶飞的心中变的模糊不清。他不知道，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？
叶飞走后，肥龙仇爽一如既往，将一切处的干净，就似这里真的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地震，除此之外，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。
回到家中，苏语晴已醒了。
她坐在客厅中，腰里围着围裙。张妈像个门神似的，站在苏语晴的身边。
一看叶飞进来，张妈就忙不迭的说：“叶飞啊，你快来管管你媳妇儿吧！都说不让她下厨，可是谁说也不听，她非要给你做菜。”
“好好的一条鱼，让她做的……”
张妈停了停，她在想怎么形容苏语晴做出的鱼：“那条鱼被她做的，就像出了车祸，那叫一个惨，我看着那鱼都可怜。”
苏语晴并没有意识到，自己菜鸟般的厨艺，骄傲的冲张妈扁了扁嘴：“你胡说。我都不让你对叶飞说了，就直接让他吃，他根本就吃不出来是谁做的。”
“搞不好，他还会以为，那是酒店里五星大厨做的呢！”
张妈看着孩子似的苏语晴，哭笑不得：“你啊，就是个孩子！还不是我说，你自己故意不解围裙，就是想让叶飞回来夸你，以为我不知道吗？”
“才不是！”被张妈说中心事，苏语晴就是不承认。
回到家，看到这样的苏语晴，叶飞略有灰败的心绪，顿时明朗了许多。他不得不承认，这个女人，天生就是自己的劫！要不然，为何会爱她如此之深。
爱情是什么？
无非就是个让人摆不脱逃不离的劫！
叶飞展颜一笑，道：“把鱼都做坏了，还想要我的夸奖，没门！”
苏语晴不依，跳起来，扑到叶飞身上：“不行，不行，你必须夸我，夸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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