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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清辉玉臂寒 > 第92章:有趣的同游(3)
 
  不由得,新月觉得自己的掌心发热,这股热流,从她的掌心,一直上涌,自己都觉得脸上也发热了起来,倒是江扬,平淡的转过身去,但还是顿住步子等新月,问“走吗?”

  新月点点头“走”

  而一边目睹这一幕的容映,皱了皱眉,眼眸中的雾气,又浓重了起来。

  等反应过来,两个人都已经走远了。

  西市的热闹,可以初窥盛唐时的长安西市,又逢春节前最后一次的集市,用人满为患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热闹,就连西市的南边的河道上,也尽是划着船,售卖和购买的人。

  新月从西市的开头进入,不过行了四五步,就立刻被融入了这热闹的景色中。

  小摊摆在店铺的空隙处,如一轮明月旁的星星点点,此时正有人链接头顶上的灯笼,好似这里的热闹要持续一天一夜才肯罢休。

  新月看着眼前的氛围,一时间竟突然忘了自己要买什么东西了,而是切实的想要体会到这种热闹和繁华。

  “小心”江扬伸手,拉了新月一把,只听“呼哧”一声,玩杂耍的艺人就从口中吐出火团,那火看着又热又旺盛,升腾着直冲云霄。

  新月站稳后,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的笑出了声“这,颦儿你看啊。”

  颦儿扶着新月,往艺人的赏钱盒子里丢了两片铜板,那艺人看见有人打赏,就更加卖力的吹了一次。

  容映本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,人们推搡着彼此,虽然外围有江扬和自己的侍卫围着,奈何人太多了,还是避免不了人挤人,真不知新月为什么要来这些地方。

  新月看着璀璨的火光,眼神都被点亮了,她笑着,声音如同银铃一般,容映不过是看了一眼,就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了。

  江扬站在新月身边,陪她看了一会杂耍后,问“接下来要买什么?”

  “我,我要买些布匹,毛皮等物。”新月半天才想起自己想要买什么东西。

  “走吧,前面的摊子是梁国人的地方,有上好的皮子。”江扬有着个子高,善于观察的特点,一抬头就看见不远的地方,唯独一处生意不是很好的地方,那肯定是梁国人的摊子。

  “好”二人向前走了十几步,就到了这家皮毛摊子。

  摊子很大,似有普通的小摊两三个大,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皮料。

  老板和两个伙计本来都有些无聊,但看人来,立刻迎了上去。

  新月见这些梁人,和大聖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啊,稳了稳情绪道“给我两张貂皮,四张狐皮,再要若干的獐子皮。”

  “姑娘要做什么用?”那老板细细的问。

  “要做两件小披风和四,五副护膝。”新月说着,看了江扬一眼,不是说他过了年就要回边塞了,也为他做一幅吧。

  “那小的推荐姑娘您多买些羊皮,这是我们梁国最北的白寒羊皮,最是保暖,因为常年养在雪地上,这皮还有阻雨,保暖的效果。”说着,老板挑挑拣拣,从一堆厚皮子下面,翻出几张白色的羊皮,新月一时间还真没了主意,因为她在豫王别邸的时候,一贯都是用庄子上送上的皮子,好坏也没得挑,这一下,她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选了。

  江扬伸手摸了摸摆在最上面的那张整张的羊皮,点点头“还不错,不是霉皮子。”

  “那…”新月正要说话,就被容映打断“慢着。”

  说着,容映走了上来,用手挑开最上面的那张好皮子,而下面的味道就涌了上来,新月皱眉,竟是一阵霉味,还夹杂着酸味。江扬也皱了皱眉。

  老板好似很又这样的经验,眼珠转了转,陪着笑脸道“这,是小的疏忽了,怎么拿出了压在箱子底下的霉皮子,但姑娘觉得不差,我便宜一些卖给姑娘,这皮子直好日头下晒两个时辰,照样可以用。”

  容映见这老板如此还不老实,接着说“除了这第一张,其他的是白寒羊皮吗?”

  “自然是,自然是,您看这风毛雪白,出的极好。如果姑娘诚心想要,那除了第一张皮子,这些皮子姑娘五两银子就能拿走,怎么样?一张好皮子都要十两银子了。”说着,老板就准备把这皮子包起来,给新月。

  新月确实也有些心动。

  容映却伸手,翻看了一下老板已经拿在手里的皮子“我们走吧,这个人不老实。”

  “怎,怎么了?”新月见容映真的走了,江扬也是一言不发,跟在容映身后一起离开,留在新月在原地,不明所以。

  老板见这阵仗,对着新月一阵卖惨“这位爷,您不买是不买的,说在下不老实是怎么回事?就因为我们是梁国人?我们可是有文书,堂堂正正…”

  新月一时不知是走,还是买下。

  “这不是白寒羊皮”江扬开口打断了老板的话,指着第一张说“两这张都不是。”

  “走吧”容映不再停留,新月见他几步就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,新月突然起了要把他甩来的心思,江扬也发现了新月的这个心思,问新月“你不喜欢晋王?”

  新月毫无掩饰,点点头“确实不喜欢。”

  “那咱们从这边走吧。”说着,江扬为新月带路。

  新月皱眉“将军您…”

  江扬道“走吧”

  “好”说着,新月就跟着江扬,从另外一条路,绕了一圈,又回到集市上,而此地早就找不到容映的身影。

  新月忍不住的笑了“我们甩掉了他。”

  “是啊,走吧,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皮子。”

  新月摇头“他没准会在前面的皮子摊子上等着我们,我们最后再去买皮子。”

  “好办法”说着,江扬跟在新月身后,见新月又被人要被人撞上,赶紧伸手去拉她。但是这次新月自己躲开了,而且快走了好几步,总是算追上在前面的买冰糖葫芦的小贩。

  颦儿付了钱,新月亲自从人家的架子中选了一根,递给颦儿,又取了一个递给翡儿,最后左右手各拿一个走到江扬身边,然后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江扬。

  江扬摇头“我都这把年纪了,怎么还会吃孩子和女子喜欢的东西。”

  “我是让你带回去,送给枫弟吃,不是说他今日进学,都没来得及来参加怜心的生辰宴,在家肯定委屈,一会若是前面有卖米糖的,也给他捎回去一些。”说着,颦儿买回了油皮纸,新月小心的把糖葫芦包裹好,递给江扬身后的侍从。

  容映这边,他不过是往前走了十几步,回头就见不到新月了,正欲找她的时候,他却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见了正在得意笑着的她,她非常努力的跟上江扬的步伐,但是一看甩掉自己就是她的主意,所以她才会这么开心,如此,容映突然不想上前去打扰她了,就让她这么开心的玩,在另一个男人的看护下,只是,他突然觉得胸口酸涩,脚步也不听使唤的绕到了后面跟着他们。

  他看着新月自从看不见自己,始终是笑着的,她很开心,买了许多看上去与她格格不入的东西,而她身后跟着另外一个男人,他如同一尊高大的石像,却始终牢固的守在她的身后,此时的她,正在一个面具摊前走不动道。

  江扬是最善观察的人,怎么能看不出来新月的流连,径直走向了面具摊,伸手摸向了一个其中最丑的猪脸面具,却半途被新月隔着袖子别开了“将军,这个面具可不好看,您要是想要面具的话,这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很适合您呢。”说着,新月拿起放在左侧的一张木头面具,面具上画了彩绘,正是一张鬼面。

  “哦,为何?”江扬没想到新月会喜欢这样的面具。

  新月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具,甚是满意的说“传闻兰陵王高长恭容貌俊美,上阵不足以惧敌,于是他就戴上一张面目狰狞的鬼面具,是以震慑敌人之用。将军您也是带兵打仗之人,虽然可能没有这位传闻中的美男子英俊,但也可以效仿这位被称为“战神”的王爷,万军中保得平安而归。”说着,新月把面具递给了江扬。

  江扬却摇摇头,正色的说“都道这位北齐王爷百战百胜,可他最后结局被君上猜忌,死于鸩毒。我虽羡慕与他的成就,但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结局,若为保大聖,我可身死沙场,若被猜忌,我宁可死在沙场上。”说着,江扬接过面具,放回了原位,又拿起这鬼面具旁边的一张头戴莲花钗的仙子面具,递给新月“我见你快把它看穿了。”

  “你,您怎么知道我喜欢”新月总算是拿到了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面具,自然试戴一番,爱不释手。江扬付了钱,笑着看着欣喜的新月。

  眼前的新月,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褙裙,就连袖子,领口上都坠着珍珠,这并不是铺张浪费,而这就是她身份的象征,这样的女子,江扬见过很多,自己家中的姐姐妹妹,侄女都是如此,穿着美丽的衣饰,却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间,能近前一观这美丽女子的人,只有她们的夫婿,这种生在院中的花朵,就算是再美,也不过是寂寥不成群。

  他一开始,以为新月也是这些花朵中的一个,只是受够了冷漠的夫君,不过也是从豫王府,到了另外的一座院子里。

  可是今日的新月,她知道很多院子外面的事情,她读过书,懂诗词,知人情冷暖,却也大方活泼,她在这布衣草履的市集中也玩的不亦乐乎,一双大眼间尽是欢乐,新奇和自由的喜悦。

  江扬此时想到了自己的夫人,她一开始也是有着这样的眼神,她欣喜,自在,就算是在自己不喜她的时候,她也自得其乐,她一个人好似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。后来,与自己相爱,却好似有了枷锁,他每一次出征,她都彻夜无眠,抱着自己一刻都不肯松手,她问自己能不能带着她,可是边塞的风,那里是她受得了的,可是她说…

  “将军,您在想什么?”新月发现江扬走神了,路都走不动了。

  江扬抬眉,看了新月一眼,她并没有戴帷帽,可能是走热了,嫌闷所以摘掉了,大眼睛更是显露无疑,江扬回神,摇摇头,说“我没事,前面有卖米糖的,走吧。”

  渐渐的天都黑了,新月皱皱眉,显然她还没有玩尽兴,可是如果再不回去,城门就要关了,自己也就出不去了。

  新月想起这一茬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还没有买毛皮,都怪这该死的容映,耽误的自己,在想折回去买的时候,卖货的小摊都已经收摊了,接踵而至的,是一些小吃,卖灯笼的摊位,新月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莲花灯,她本来打算买些毛皮,哥哥嫂嫂还有两个孩子做些保暖用的东西。过了年,哥嫂就要被圈禁了,新月记得一直到自己梦醒,哥嫂都没能从圈禁中出来。

  江扬看着天色,对新月说“走吧,我赶紧送你,这样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回来。”

  说着,新月只能点点头,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,到了城门口,正好遇见换岗,再过一刻钟,北城门就要关了,看样子,江扬是出去了,就回不来了。

  于是新月就谢绝了江扬再送自己的好意。

  “我让我的两个侍卫送你,你安排间下人房给他们就好。”说着,江扬就让身后的侍卫,跟着新月,却被新月谢绝“将军,您也知道,我一个女子住在庄子上,若有外男,这么晚护送我回去,被庄户看见,定是闲言碎语不断,好在不过十五里地就到了,一路上也有不少出城回家的人作陪,不会有事的,就不必这二位侍卫大哥送了。”

  江扬见新月非常坚决的拒绝了,也确实意识到了她的难处,于是点点头“是我思虑不周。”

  如此,新月不在耽搁,车夫赶着车,往城外的庄子去。

  新月皱皱眉,今日西市之行,还真是让她有些意犹未尽,坐在车中,她伸展开有些酸痛的腿,翡儿倒了杯茶给新月,新月一边喝一边透过帘子向外看。

  道路两边,有一些赶着车,上面装着货物的贩夫,还有一些挑着担子的走卒,他们大都住在周边的村庄,可以与新月同行许久。

  如此,新月就安下心,稳坐在车上。

  两炷香左右,周围原本繁忙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,新月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到家了。

  果然,颦儿放下帘子,对新月说“姑娘,已经拐进咱们的庄子上的路。”

  新月点头,这里到家不过还有一盏茶的时间。

  就在这时,新月听到两声马嘶,她有些不安的问“怎么回事?”

  车夫在外道“姑娘,有三匹马跑到咱们前面去了。”

  “然后呢?”

  “那三人的速度慢了下来。”车夫也放缓了车速。

  新月皱眉,但立刻决断,对车夫说“冲过去。”

  “什么?”车夫一时没听清楚。

  “咱们是马车,肯定跑不过马,但是如果在他们还没形成威慑前,向前冲,倒是会让他们智自乱阵脚。”

  “姑娘您确定?”

  “往前冲,不用管别的,到了咱们庄子上就安全了。”新月撩开车帘,看到了离他们不过十米的骑马的人,他们腰间都有武器,隐约是弯刀,像是梁国人,而且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,新月一时拿不准是谁,但落在梁国人手里,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
  “是”话音刚落,新月就听到一声响亮的马鞭声,新月对颦儿和翡儿说“抓紧了。”

  话音刚落,马车就猛地加速,一蹴而就,新月隔着帘子可以听到车夫倒抽冷气的声音,不过一下跑出二三十米,新月觉得他们应该已经越过了那三人,新月就赶紧掀开车帘,见那三人果然让开了道路,但依然在后面穷追不舍。

  “姑娘,他们追上来了。”

  “快,快大声喊,没准庄子的人能听到。”

  说着,新月伸手从头上拔下自己的玉簪,握在手里,如同那日在河边逃命一般。

  “救命啊,救命啊,王大,王伯……”

  两个丫头放声大喊,可是依然除了他们的声音外,没有其他的动静,气疯了,逆风而走,马儿也有些吃力,新月一瞬不瞬的看着后面的情况,后面的为首之人的马在最前,离新月的马车只有一身的距离了。

  新月皱眉,转身回到马车里,看着马车上的坐凳,用力的搬了起来,两个丫头虽然不知道新月何为,但也都帮着她,把凳子搬起来,新月看准时机,从后窗投掷了出去,凳子落在路的正中,果然,后面的为首之人躲闪不及,马蹄踏在了凳子上,虽然强壮的马蹄立刻踏碎了木板,但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,差距拉得也打了起来。

  新月见这个方法有用,就拆下颦儿坐着的凳子,颦儿和翡儿去拆另外一边的,而新月又在等着机会,但是为首之人已经上过一次当了,自然不会再有下一次,他驱动马儿,和后面的人左右分立,就算是其中一人踩住了凳子,后面的两个可以很快的追上。

  但是新月并没有放弃,两个凳子叠在一起,分置两边,左边的人踏中,有些不稳的牵扯马的头往右,二人相撞,一下子被为首之人甩在身后,而为首之人不肯放弃,从腰间拔出弯刀,新月觉得眼前一闪,锋利的弯刀,在月光下,晃着她的眼睛,也刺激着她无比紧张的神经,她问车夫“还没到吗?”

  “还有两里地。”车夫已经满头大汗了,马儿也已经累了,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
  新月握住手里,唯一的凳子了,而后面那一队也重整好了速度,追了上来。

  他们骑得都是敦马,这种马的特点之最,就是耐力极强,虽不是纯种,但可要比前面那个,拉着这么重的车的普通马强多了。新月一时思索,脑中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,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莲花灯,新月对颦儿说“脱下你的衣服。”

  颦儿未敢迟疑,脱下自己外面轻薄的褂子,新月把褂子打卷,放在莲花灯上,灯中置放着油灯,一遇燃物,立刻点着了这褂子,新月深吸一口气,一脚踹开了车后面的挡板,对两个丫头说“抓紧了”

  说着,新月站了起来,一手扶着还剩半阙的挡板,一手提着燃烧着的灯伸了出去。

  果然两米外的马,一看到火,就惧怕了起来,新月见速度有变慢,心中一定,摇晃起了手里的灯,灯火上涌,烧灼着她的手,但她不肯放松,依然用着越来越旺的火,震慑这后面的马。

  借由灯光,新月看见了骑在马上的人,蒙面,为首之人十分的强壮,而且反应极快,抽刀砍向新月,却有所偏差,砍断了莲花灯上的两根绳子。

  这灯不过就三根绳子,此时真的是命悬一线,新月当机立断,把手里点这火的灯丢了出去,正好砸在从左侧盲点,准备偷袭新月的人身上,左侧的人立刻慢了下来。

  这让新月心中一定,看着再过一个拐角就到了庄子,新月大声的喊“救命啊,救命啊。”

  又有一道马蹄声,有风呼吸而来,新月觉眼前一亮,砰砰两声落地声后,为首马上要追上新月的人,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,一匹乌雉马错身而来,他下意识的用刀去挡,而对方的剑更快,只是一刺,那男子就惨叫一声,接着感觉左臂一凉,去看时,自己的手已经飞了出去,手里还拿着刀。对方却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,而是一剑看向了马头。

  血喷涌而出,新月觉得面上一热,是马的血,成股的喷溅到了她的脸上,脖子上和身上,新月抑制不住的尖叫。

  而这时别庄就在眼前了,门前的人听到了动静,正在慢慢的打开门,车夫刹车不及,纵马直接冲入了门中,而马车的轿厢却卡在了外面的门槛处,只听“砰”得一声巨响,世界归于平静,新月回护不及,被后错而来的力甩出马车,但是只是刚刚出去半个身子,新月觉得后背一紧,抓住他的人力气极大,一把就把失去重心的她提在了马前,一个来回后,马在“吁”声中停下。新月被在马背上撞的眼冒金星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新月指着那男子的脸道“你,你……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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