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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清辉玉臂寒 > 第99章:错落(4)
 
  新月从一边听的特别开心,谁让容映刚才看自己的笑话,这会儿,就轮到他自己了。

  只是抬头的时候,新月从屏风后面看到了柴郡主身影,她才没有离开,只是躲在暗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。

 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,新月觉得这位柴郡主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,反复思索再三,也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惹到她,不过,现在在这里帮她说话的话,会不会对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?

  新月思索着这种可能性,试探性的开口道“正是因为琏世子年纪尚幼,与柴郡主容易产生感情,所以小女说句不该我说的话,觉得二位的姻缘是越早越好。”

  容映听了以后,从发呆中缓过来,抬头直愣愣的看向新月,新月被他看的心尖一颤,正想低下头去,只听皇后说“你看,新月都怎么说,你们两个人,只要先把亲定上,再让壁君于琏儿多接触,两个人就有了感情,以后相处起来,也有几分母子情谊。”

  “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新月心里一惊,容映的语气冰冷,带着三分怒意,实在是不像平常人前的他。

  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,容映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,只听他继续说道“琏儿还是有娘的,即便是再大义凛然,也未必见得能真心对待,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皇后娘娘?这么诚心诚意的为我着想?前几日本王见怜月的妹妹,也过了及笄之年,按照徐候女的话来说,岂不是娶怜月的妹妹,更能对琏儿好,本王的婚姻大事。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管。”

  新月看了一眼,皇后的脸色都变了,于是站了起来,低头拒身对两个人说“倒是新月多言了,太后还在宫里等着小女,小女就先过去了。”

  不等二人回复,新月低着头就往外面走。刚走出内殿,颦儿赶紧迎了过来“姑娘,您这是怎么了?怎么垂头丧气的?”

  新月听了以后,向后瞄了一眼,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,没有说话,拉着颦儿就走了。

  湐嬷嬷目送着新月离开,回到内殿的时候见皇后和晋王依然针锋相对着,于是一边收拾的新月的茶杯,一边对晋王说道“王爷,皇后娘娘也是对您好,柴郡主要样貌有样貌,要家世有家世,以后对王爷在前朝也是有所裨益的,更别提您今年刚到金陵,又没了王妃,后府的事情千头万绪,以后,这样的琐事也会越来越多,有个见过世面的王妃在后面料理着,能省您不少事呢。还有刚才新月姑娘也没说错,小世子还小,对郡主的接受度也高,您觉得新月姑娘说的不对,也不用当着她的面怎么驳,刚才奴婢看着,新月姑娘是红着眼圈离开的,出了门儿就掉了眼泪。今日是除夕的好日子,你又何必惹她掉这成眼泪呢?”

  “你说她哭了?”容映不可置信的问。

  “可不是呢。王爷您一贯稳妥,皇后娘娘更是看上您这一点,才愿意将侄女娶配给您,您可不要误了她的一番好意。”湐嬷嬷还以为晋王就比屈服了,谁知道他站了起来,鞠身说道“母后身体不适,休息吧,儿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
  说着,三步并作两步向外面走了。

  容映刚走,柴壁君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,见皇后娘娘正一把把茶杯挥在地上,赶紧拉住皇后的手“姑姑,这茶是热的,仔细您的手啊。”

  皇后摔了杯子还不解气,而且站起来大骂容映“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也不看,是从谁的手里接过这好好的富贵,一味的挑衅,小心我让他即便是坐上了龙椅,也成不了美梦。”

  柴壁君看着身边有些癫狂的皇后,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在心里嘲笑了一番如此的皇后,因为对于她来说,如今柴家新的指望,是自己再对,而眼前的姑母,不过是日落西山,不堪再看了。

  容映心事重重的从皇后殿中出来,没走几步,却见新月抬脚坐在池边的怪石上,背对着容映,所以他并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是见她一味的低着头。

  新月抬头,对颦儿说“那沾米糖还有吗?”

  “自然还有”颦儿就知道新月想吃点甜甜的东西,于是从背上的包袱里,拿出用油纸包裹的粘米糖,新月拿在手里,细细的咬了一口,心情也就好了起来,趁着四下无人,与颦儿说道“这个晋王,在皇后面前,一刻都忍不住,如果我是皇后的话,别说是许配自己的侄女,给皇上安排新人,生下皇子也比在这里,看他的眼色的好。”

  “姑娘,你说咱们陛下,妃子也不少,为什么子嗣就这么稀薄呢?”颦儿也吃着手里的粘米糖,新月抬头,见她可算是把话说到了点子上,笑了笑“如果不是晋王被送出宫去,这宫里,现在怕就只剩下一位公主了。也不是,如果没了晋王,太子…”新月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过了,就止住了声音“总之,就是世事造化吧。”

  “姑娘,咱们快些去太后宫中吧。”

  新月摇摇头“我倒是想快点去,不过我可不想再见一次容映,就在这里等他来兴师问罪吧。”

  说着,新月倒也闲逸起来,吃过手里的糖,又有些无聊的拨弄着脖子上的珠子。

  “你既然知道我回去找你兴师问罪,那你还胡说什么?”容映这才明白过来,新月之所在这里,就是在等他啊。

  “我只是想和现在的皇后和以后的皇后搞好关系。”新月一点也不惊讶,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,从石头上站了起来。

  “你存心气我?”容映想到自己的想法,心就有沉了下去。

  新月见他现在都有些不清醒了,于是叹了一口气“晋王殿下,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儿女情长的人了吗?”

  容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“我…”

  “显然你并没有,你啊,可是有大事要做的人。娶了柴郡主对你来说,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,可是名正言顺的被皇后一族认可,以后对你来说,可是件大事。”新月站在离容映两米外的地方,长发被风吹动,她美的是那般冷淡若雪。

  “我不要什么皇后一族的认可…”说完这话,容映觉得他自己都不信的,果然新月笑了“王爷啊,你就别到最后,连您自己都感动了。如同之前我们约定的那样,如果有什么小女可以效劳的,小女都可以为您做,只是您,不要把我扯入您的局里,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,在这宫里,是活不下来的。”

  说完,新月自顾自的走了。

  颦儿有些后怕的跟在后面“姑娘您这么跟晋王说话真的没事吗?”

  新月垂头走路“大不了,就杀了我吧。”

  “姑娘…”颦儿拉着长音,不让新月说这么自毁的话。

  “走吧”新月淡然一笑,二人一起往太后宫中去了。

  此时太后正坐在殿中,与那些贵眷见面,见新月进来,眼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
  “姑娘,太后早起就惦记着您来呢。”雪翠搬了圆凳,让新月坐在太后身边。

  新月还没说话,庄老夫人开口道“都是妾身,留了新月用了午饭,才晚了她进宫请安的时辰,太后要怪,就怪妾身吧。”

  太后欣喜的看了新月,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开窍,一早就去拜会了庄老夫人,然后笑着对自己的弟媳说道“这还没成一家人呢,就护上了。这是可是哀家外孙女,哀家才不忍心责罚呢。来,喝茶,你喜欢的。”

  “多谢太后,太后的脸色好多了。”新月看着太后的脸色,真心祈愿她能多活一些时间。

  太后听了,点点头“是好了一些了。”

  “姑娘若是常来常往,太后的病好的就跟快了。”雪翠知道太后喜欢新月,盼着她能多来。

  “好,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,那从明日开始,我每日都来,只要太后不嫌我闹得慌,把我赶出去就好。”新月端起茶盏,喝了一小口。

  太后听了,哈哈笑了起来“你啊,还是少来,省的大冬天的,把我这慈安殿的屋顶给掀了。”

  “姑姑您看,太后果然是不怎么喜欢我。”新月有些委屈的看着太后。

  太后病得久了,喜静,但是安静久了,有新月在身前闹着也不错,看着新月水汪汪的大眼睛,也是忍不住的把她揽在怀里“喜欢,外祖母啊,最喜欢你了。”

  一众贵眷看了,都笑着看着这撒娇哄着的祖孙二人,都一团和气的笑了起来。

  片刻,一众贵眷看着时辰都告辞完宫宴去了,殿中就只剩下太后,庄老夫人,陈氏和新月。

  太后拉着新月的手,片刻都不愿放开,不住的的摩挲着新月的骨节,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。

  而庄老夫人和陈氏是太后专门留下来的,见人都走干净后,才抬起头来,用一双因久病而浑浊的眼睛看向庄老夫人,问“舒儿,哀家给你选的这个儿媳妇如何啊?”

  庄老夫人听到这话,有些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,掬手答道“太后慧眼,妾身全家都是受宠若惊。定会好好对待新月姑娘。”

  “是,太后请放心。”陈氏站在婆婆身后,应和着。

  “那就不要再等了,在哀家闭眼前,我必定,要看到你,有了一生的归宿。”说着,太后看向了新月,好似一眼就看清了新月的小把戏。

  新月皱眉,没敢说话,太后还是伸手,摸了摸她的黑发“你必要幸福了,我才能,去见你娘啊,我的孩子。”

  新月知道太后确实病的不轻了,现在看着新月都说了胡话“婵儿,想娘了吧。”

  婵儿是新月的母亲宜宁长公主的闺名,太后望着自己这个与自己母亲长得并不像的人,都有了重影。

  新月流下了泪“太后。”

  “好孩子,很疼吧”说着,太后细细的摩挲着新月额头的伤口“你怎么,就这么心狠呢?”

  “太后,这不是长公主,是长公主的孩子,新月姑娘啊。”雪翠扶着太后,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了,新月低着头哭着,太后看了,依然要为她擦泪,却因为手上没有力气,只对新月笑了笑“别哭,都这样,谁都这样。”

  太后被雪翠扶着,去后殿休息了,一会的宫宴,也是去不成了,新月想要跟着伺候,却被太后拉住“你去,你去玩吧,母妃没事,母妃只是累了,母妃好泪。”

  新月眼中含泪,还想跟着,却被庄老夫人伸手揽住“好孩子,太后累了。”

  “夫人,太后她…”说着,新月就哭了起来。

  “别哭了,新月,年下了,哭声不宜,你就当为太后积福啊。”陈氏也劝着新月,新月只得垂着头,跟二人一起到前面的宫宴去。

  宫宴左右开席,左侧自然坐着的是男宾,而右侧隔着稀稀疏疏的屏风,坐满了来宴的贵眷们。

  新月的座次并不和庄老夫人还有陈氏一席,而是坐在温清长公主身后,因为自己的大嫂并没有来,所以她单独一席。坐在自己身边的,新月定睛一看,是瑶儿。

  瑶儿与自己的婆婆李氏同席,脸色红润,倒也是不错的,而珊儿坐在更往前一些的位次,回头对着新月和珊儿笑了笑。

  瑶儿对自己的婆婆李氏说了几句,李氏点点头,瑶儿就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“大嫂,我们同席吧。”

  “好”说着,新月往旁边坐了坐,腾出大半的席位给瑶儿。

  瑶儿坐下,好似没了拘束,伸手拿起一侧摆放着的苹果,咬了一口“大嫂,我快饿死了。”

  “怎么没去拜见太后?太后赏赐了酥饼,你定爱吃。”新月见她喊饿,这开宴还要一会,生怕饿了她。

  “婆婆说太后那边人多,就不让我去打扰了,不过我也确实不喜欢去。吃个苹果挺好,酥饼一会再吃就好了。”

  “颦儿”说着,颦儿从包袱里拿出油纸包,瑶儿看见眼睛都亮了“大嫂你最好了。”

  新月笑了“少吃一些,街上卖的东西,不一定干净。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说着,瑶儿左右手一手一块粘米糖,笑的嘴角都要扬上天了。

  李氏笑着看着瑶儿,新月生怕她心中有什么,赶紧解释道“婶母,这是小女从大果店买的,太后也偶尔会吃,所以十分干净,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害处的,也是我听瑶儿说饿,才给她的。”

  “徐姑娘不必这么客气,瑶儿的脾气啊,老身是看的清楚了,当初也是知道瑶儿这般活泼性子,觉得捷儿太闷,二人正好互补。如此正好是如此,我们全家人啊,都很喜欢她。也亏得徐姑娘您,看护的好。”李氏的笑是真心地,这样新月就放心了。

  “多谢婆母”说着,瑶儿笑着吃着手里的粘米糖。

  新月收回目光,拉了拉瑶儿的胳膊“瑶儿,好好地吃,脸上就不要笑了,这还是国丧呢。”

  瑶儿听了提醒,也是郑重的点了点头“是,大嫂提点的对。”

  “你大哥来了?”新月问。

  “是,送祖父回去没多久,陛下就召见了哥哥,昨日才到,今日定会在宫宴上,在那里呢。”说着,瑶儿指了指坐在晋王身后的容旭。

  新月看了一眼容旭,容旭也发现了新月,冲她笑了笑,二人如今的关系,反而比两个人是夫妇,甚至是为成婚之前好得多,新月也笑了笑,却被容映逮了个正着,他皱着眉,狠狠的看了新月一眼,直到新月收回目光,才又回头,容旭感觉到容映的目光,也就收回了看向新月的眼神。

  “大嫂,你看我大哥见你多高兴啊,可见啊,他心里还是有你的。”

  新月听后,笑着摇摇头“小瑶儿,你可听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。”

  “大嫂你也不是马儿啊,你只是一个女子,一个渴望男子珍惜对待的女子。”说着,瑶儿把左手上,最后一口粘米糖吃了。

  新月笑着把她嘴角的米粒拿下“可是你大哥,不是那个男子。”

  “那是谁?是晋王吗?”瑶儿笑着,也是知道轻重的低声的说。

  “你说什么呢?”说着,新月拉着她的手,让她不要乱说。

  “刚才晋王殿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,可吓人了,你还说不是。”瑶儿一幅了然的模样“大嫂,虞鹤国师说您有做皇后的命,瑶儿看,您就是有这样的命。”

  新月听了,沉下脸色“不许胡说。”

  “怎么能是胡说呢,你要是不信啊,试试就知道了。”

  “试什么?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,不许乱来”新月见瑶儿眼中狡黠的目光,就知她没怀好心。

  “我又不去试,我是让大嫂您去试试。这男人啊,都是嫉妒成了精的人,你啊,要想知道晋王对您的心意,你可以找个男人试一…”

  “够了,张口闭口男人男人的,注意身份。”新月低声呵斥,四周看了看,见没人关注她们,才放下心来。

  “大嫂,您啊,还真是不坦率。颦儿姑娘,再给本夫人一块。”说着,瑶儿对着颦儿伸出逛光光的手,让颦儿再把那个纸包拿出来,颦儿双手一摊“瑶夫人,奴婢这里的粘米糕,都被您吃了。”

  “你骗人,刚才还满满一包呢。”说着,瑶儿就要撕扯颦儿的包袱,被新月拉住“不要打闹了,皇上来了。”

  二人说话间,时间过得很快,宫宴马上就开始了,果然,新月话音刚落,正门被从外面打开,只听传令侍官道“皇上,皇后驾到。”

  众人站直了身子,拘身立在那里,面对着主位,等陛下和皇后走到正位上,都跪在了地上“参见皇上,参见皇后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,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”

  “都平身,坐下吧。”陛下开口道。

  “谢皇上”新月起身,扶着小心翼翼的瑶儿,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。

  “今日除夕宫宴,因为太子新丧,不宜大操大办,今日不演乐不歌舞,但合着祖宗规矩,大家就吃好喝好吧。”陛下也是有气无力,说完这番话后,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“开宴”

  话应刚落,数百位宫人端着美味佳肴上菜。

  菜齐后,陛下又举起手中的酒杯,众人也举杯,众人饮了这杯后,宫宴也正式开始了。

  新月知道瑶儿饿坏了,把自己手边的鸡腿鱼肉都往她盘中夹。瑶儿有些拘束,小口小口的吃着,新月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杯中的酒,刚才自己身边的宫女又为她倒了一杯,她自然是不想喝的,不过这酒可是有一定度数的,自己要不要装醉酒呢?

  “大嫂,您怎么了?”瑶儿见新月在发呆,摇了摇她,新月这才反应过来“没事,没事。”

  “宫宴甚是拘束,您也别发呆啊”瑶儿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的盘子中。

  果然,瑶儿话应刚落,皇后就开口了“陛下,这除夕,是一年除旧迎新的日子,众卿家体念陛下丧子之痛,不敢高声言语,如此安静,始终与这节日气氛不相适宜,不如请众卿家中,有才艺之人,表演个才艺,一来为大家解闷助兴,二来呢,也是让这时间过得快一些,陛下您也心情好一些啊。”

  皇后如此一说,立刻引来了贵妃曹氏的认同“是啊,太子殿下生前,最喜欢琴棋书画,还常说可无食不了无雅致,请诸位表演助兴,也是一番雅事,合乎太子殿下的心意啊。”

  一听是“太子的心意”,陛下那有不答应的道理,立刻点了头,说道“既如此,那便依皇后所言,只是不准表演喜乐,歌舞也不必繁复华丽,毕竟是丧期”

  新月四下看了看,很多大臣们都是一副为难之色,不过新月想,这既然是皇后提出来的,响应的,应该也只是一些妃嫔吧,正当新月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,皇后又开口了“既然是让众卿家表演助兴,妃嫔等就不要掺和了,本宫也为此出个彩头,表演的最好的一位,可以得到本宫的赏赐。”

  说着,湐嬷嬷端着一只锦盒,盒子开着,新月抬头看着盒中那拳头大,泛着荧光的夜明珠,正要感慨,被瑶儿拉着“大嫂您看,我还没见过,这么大的夜明珠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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