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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清辉玉臂寒 > 第195章:此行(3)
 
  新月觉得有些疲倦的窝在船上自己的房间中,她伸手,将窗户关上,却在最后一丝缝隙时,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。

  跟刚才在码头上轻轻一瞥不同,新月与那人四目相对,互相认出了彼此,那人皱眉,而新月也已经把窗户给关上了。

  而那人目光一黯,好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回忆。

  新月记得那人,这人是容映第一次,将她交出来时,梁渭方的十个暗卫之一,新月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,问容映,他只是说淡淡的说,都被他杀了。

  而眼前这个人,应该就是为容映送信回去的人。而他究竟怎么才能从其他九人手中,保下命来,新月有些困惑的想着,但是总觉得这些事情,自己还是不用知道的太多。

  于是她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床上,看着有些乱的床铺,于是对外喊道“有没有人?”

  门被从外面推开,走进来两个侍卫打扮的人。

  新月站了起来,指了指床铺“收拾一下。”

  “是”说着,站在左边的侍卫,转身出去叫船上的仆妇,而右边的那个,没有离开,新月问“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

  “回姑娘,殿下临走前有吩咐,您可要用早饭?”右边的侍卫说道。

  新月点点头“准备些清淡的即可。”

  “是”右边的侍卫也走了出去,新月看着大开的门,垂下了头,坐在圆桌后面,看着自己指尖上的纹落。

  不一会,就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侍婢,年纪大的手上拿着干净的被单和褥子,而小的那个,手上端着饭菜,摆在新月的手边。

  小的那个,是个姑娘打扮,穿着粗布的长裙,长得还算清秀,只是行动做事间,有几分呆呆笨笨的,新月看着餐点是一碟肉包子,一碗米粥,两道小菜,确实足够清淡,而那小丫头有些眼巴巴,新月拿起了一只包子,递给了那小丫头“吃了吧。”

  “我,奴婢不敢。”小丫头刚想伸手,却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铺床的那个妇人打扮的婆子,却立刻收住了手。

  “吃吧,我吃不了这么多。”说着,新月把包子放在了她的手中,那丫头得到了新月的允许,立刻将手里的包子放在了嘴里,眼中嘴角都带着笑,一口就咬去了一小半。

  新月难得露出一丝笑容,见她吃的高兴,又第递给了她一个“来,吃一个。”

  “姑娘,您也吃啊,专门为您准备的。”小姑娘接过了包子,又招呼新月吃早饭,新月也就拿起了勺子,轻轻的喝了一口粥。

  “姑娘,您吃饭真好看。”小姑娘笑着看着新月,手里的包子已经吃完了一个,正拿着另一个准备吃。

  “不都是一样的吃饭吗?有什么不同吗?”新月又喝了一口粥,这粥是用砂锅熬得,很是软烂,味道是不错的。

  “姑娘很是优雅,我,奴婢虽然是头一回伺候人,但是奴婢在家时,也是见过那些大家小姐的,她们就算是加起来,也没有姑娘您这么优雅。”

  “你还知道优雅这个词?想来是读过书?”新月实在没有胃口,喝了两口粥后,放下了勺子,抬头跟这个小丫头说话。

  “是,奴婢的爹活着的时候,是村里的教书先生,我娘嫌我是个丫头,不让我读书习字,但是我爹还是会教我几个字,还给我取名文雅,说是又文气又优雅的意思,不过奴婢看姑娘您,才是既文气又优雅呢。”说着,小丫头吃完了手里的包子,新月为她倒了杯茶“原来你叫文雅啊,来喝点茶缓一缓。”

  “奴婢…”文雅用眼睛看了看一边已经铺好床的婆子,那婆子应该是文雅的教习嬷嬷,所以文雅格外的怕她。

  新月笑“这位嬷嬷,文雅就留在我这里伺候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
  “是”那嬷嬷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,听新月这么说,转身就离开了。

  新月见她离开,就又把茶杯递给了她,文雅很是开心,更是胆大的侧身坐在了新月的身边“姑娘,您是要跟着公子回梁国吗?”

  新月想了想,点点头“现在看是这样的。你呢?听你口音不像是大聖人。”

  文雅点头“奴婢是梁国弥城人,这次一路随船跟着殿下来的,出来快两个月了,总算可以回去了。”

  新月一听她是梁国人,于是忍不住的问她“梁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?”

  “梁国可冷了,所以我们梁国的女子,都如奴婢一样,身上带着些肉,才可以御寒。陛下的贵妃柳氏,就是身材丰腴,可是却灵动莹莹,可以在大鼓上跳舞。”

  “听你这口气,像是亲眼见过?”新月问。

  文雅点点头“是,柳贵妃就是我们弥城人,她被选入宫之前,就在我们弥城的千灯会上,跳过舞,那是奴婢才六岁,坐在父亲的肩膀上,看过她跳舞。她穿着好像彩云做的衣服,在半空中的鼓上翩翩起舞。”

  新月听得出来,她甚是怀念,怕她伤心,于是岔开话题道“还有呢?”

  “还有就是我们梁国有很多好吃的,豚肉最是味美,羊肉更甚,吃了最是御寒。小吃还有炸果子,甜蜜瓜…”

  “甜蜜瓜?”新月记得,这蜜瓜是只有西域才有的啊。

  “姑娘有所不知。用牛乳和了面,赶得薄薄的,裹了蜜和糖,先煮断生晾干了再炸,做成那种圆圆的形状,好似蜜瓜一样。”

  “还有这种吃法?我还真的不知道。”如同梁渭没有吃过年糕,新月更是没有听说过这糖蜜瓜“还有呢?”

  “还有很多还吃的呢,我们梁国巧妇纺的棉麻布,穿一辈子都不会破,宫里的娘娘们都抢着穿。”

  新月听着听着,随后叹了一口气,将手边的粥递给她,她的眼睛都快要把这碗粥给看透了“我不想喝了,你替我吃了吧。”

  “不行,姑娘您只吃了两口,奴婢虽然饿,但是奴婢知道您吃的更少。奴婢的娘说,有什么大事,都得先吃饱。”说着,文雅把粥碗往新月手边递了递。

  新月摇摇头“我已经饱了,你看我总是懒懒得动,自然吃得少。”

  “真,真的吗?”文雅好似真的饿了,于是伸手端起了新月不喝的粥,刚刚放在自己的身边,新月正为她布菜,她却身子一歪,倒在了地上,嘴角直冒鲜血。

  文雅瞪着大眼睛,把碗筷什么的,都带倒在了地上,新月赶紧俯身上前“文雅,文雅…来人,快来人啊。”

  门又被从外面打开,新月对着门外进来的人喊道“快传大夫,传大夫。”

  “是,是”侍卫立刻转身出去,另外一个侍卫,弯腰看着折腾了几下,就失去活气的文雅,伸手放在她的鼻息间,好似见惯了似的,对新月说“姑娘,她已经断气了。”

  “不,不”新月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,上一次伏在地上,痛苦挣扎没两下,就咽了气的,是她自己。

  新月觉得自己身子凉了半边,她不住的摇晃着文雅,此时郎中也已经到了,他伏在文雅的鼻息间闻了闻,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道“姑娘,这位姑娘已经毒发身亡了。”

  “毒,毒发?”新月看她的样子,就是像中毒,但真的得到证实,她还是心中带着惊恐的,于是问郎中说“她中的是什么毒?”

  “在下看,像是砒红之毒。”

  “砒红?”新月觉得这个毒药名字,和砒霜有一字之差,于是尝试的问“可是砒霜?”

  “是,砒霜是大聖的叫法,我们梁国的砒石之毒,还加了一味红寻草,药粉制成后是淡淡的红色,所以得名砒红。此药也是无色无味,但是毒性是普通砒霜的两倍,服用后,几乎是顷刻毙命。”

  “她,刚刚还好好的,在我房中,吃了两个包…”说着,新月看向了桌子上,还没有被带倒的包子,于是对郎中说“劳烦郎中验一下那盘包子。”

  郎中依言,站了起来,拿出银针,在包子上,挨个刺了刺,果然,刺到第二的时候,银针就已经乌黑的,郎中掰开了一个包子,之间包子中的肉色,要比普通的肉包子馅的颜色,深红一些,郎中闻了闻“有细微的沙土味,是砒红。”

  “去把厨房的人都给我抓起…”新月还没有吩咐完,就看侍卫们面面相觑,想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,怎么能吩咐的动这群唯梁渭之命是从的人,于是心中来了火气“我是无所谓的,我又没有吃这碟包子,可是我在你们的监看之下,差点丧命,这里还躺着一个人,因为你们监管不力而死了,你们说,你们那个说一不二的主子,会把你们怎么样?”

  “但凭姑娘吩咐。”左边的侍卫是个聪明人,单膝跪地问新月要怎么办。

  “你去把厨房的人都控制起来,不要打骂,也不要说因由,就把他们关在一个屋子里,看好前后,不要跑脱一人。再来,就是找人叫梁渭回来。他去什么地方了?”

  “殿下去见并州…”右边的侍卫是个实心人,一听新月问,立刻什么都说了。

  左边的侍卫立刻制止道“闭嘴”

  最后,新月看着沉默许久的二人道“你们先去办吧。先把文雅姑娘,抬到一边的房间中,劳烦郎中验尸看看她可有别的伤损,是不是只是死于毒发。”

  “是”郎中叫了两个侍卫,将人抬了出去。

  新月看着文雅刚才倒下的地方,和她吐出的血迹,新月拿出帕子,想要擦去那片不大的血迹,随后眼泪止不住的流,最后把地面擦了个一塌糊涂。

  刚才给新月铺床的婆子走了进来,她端了干净的水,拉起了伏地不起的新月。

  新月抬头,看着她冷淡的表情,忍不住的撇了撇嘴,最后任由那婆子拉着新月,给她洗干净手,还投了干净的帕子,给她擦脸。

  新月有些木讷的按照她的安排做,最后她扶着新月坐在了床上。

  她在新月身边站了一会,然后就又俯身在地上,擦新月刚才,越擦越糟的地面,最后对新月说“您知道,这丫头,是自找的吗?”

  新月没有说完,只是听她说下去。

  “她一直都冒冒失失的,在厨房帮忙,总是打翻食材,在公子房中房中,还差一点撕坏了公子的长衫,最后,公子让我把她带在身边教养。一直到昨晚,她都没能学会怎么倒好一杯茶。我越想越急,这样的丫头,把她带进东宫甚至是皇宫,都只是让她投进去送死,所以我就饿一顿肚子,让她长记性。她都是自找的,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,练习倒茶练到半夜,刚才还跟我说,她已经会倒茶了,还让我回去看看。她之所以会吃姑娘您的包子,都是她自找的,嘴馋,手笨,还没有福气。”新月见这个婆子冷硬十足,语气平淡的,就是在说别的事情,但是新月却感觉到到她的伤心,她将那带血的帕子,放在水盆中投洗时,眉心微蹙,一直到最后都没松开。

  “她,她父亲不在了,娘和哥哥弟弟还在吧,我,我想要补偿她们。”新月说完,那婆子立刻站了起来,手里握着帕子,看了新月许久,眼神中看不出波动,片刻才说“姑娘,奴婢刚才说了,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。而且,如今她去跟她一家人去团聚了,您的银子是没有地方落的,还是您自己留着吧。”

  “我…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新月一听,心中更是悲切,低着头,眼睛干涩。

  那婆子收拾好了地板,转身离开了。

  房间中又只剩下新月一人,她看着浸了一大片水汽的地板,双手抱膝,不知所措又害怕不安。

  梁渭得到消息的时候,正在探究的看着街尾,他刚才感觉有人在看着他,刚想派人去查,船上候着的侍卫,就传来了消息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新月姑娘在船上差点被害,伺候姑娘的侍女当场毒发身亡。”

  “新月没事吗?”梁渭向前走了几步,又回头问侍卫。

  “是,新月姑娘无事,只是受了惊吓。”梁渭听了以后,点了点,摸了摸怀中还热的东西,皱起了眉“详查,天黑之前我要知道是谁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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