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故，她兜兜转转地被周父安排到了周氏工作。如今已经近半年，同着周父一起经手了两个大项目。还独立完成了两三个小项目，已然成长了许多。
浑身上下都带着职业场上的精炼。
“不如和我们合作。”周佳佳道，“周氏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，共同开发这个项目，风险更低。”
慕修言看着他。
“我还是个病人。”厉慎行道，“厉氏的项目也不由我决断。”
周佳佳对他这样的托词并不在意，但较之以前圆滑了不少。她浅笑着道：“当然你养伤是最重要的，不过话我带到了。”
“希望你能考虑考虑。”
厉慎行垂下眼眸。
“合作共赢，对我们都有好处。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，这个道理厉总一定明白。”话落她拨了下头发。
浑身上下的妩媚展现无疑。
“周小姐说完就请回吧。”厉慎行仿佛没看见似的。
周佳佳咬了下唇，轻笑着转身离开。
“若溪……”慕修言刚开口，小汤圆就昂头看着他。
厉慎行握住小汤圆的手，“你也回吧。”
慕修言看着他，许久才叹了口气。他转身离开，病房又恢复安静。已经近黄昏，房间里没有开灯，显得有些暗。
只有幽幽冷光照在他们脸上。
厉慎行伸手摸了摸小汤圆的头，小汤圆没吭声，他眸光也没动一下。厉慎行拿起手机，拨了个电话，待那边接通道：“明天。”
不等那头回答，他挂断电话。
第二天一早厉慎行换了便服。
走出医院就见苏念汐扶着厉母，两人站在车旁。两三天的功夫，厉母活像是老了好几岁。目光看着他，才转身上车。
厉慎行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下。
车子发动。
很快就行驶上盘山公路，阳光明媚。但车内的无一人感觉到温暖，也无人说话。
行驶了小半个时辰，车子中终于在监狱门口停下。苏念汐搀扶着厉母下车，两旁的路边都是及脚脖子的草地，长着各色的花。
但花不大。
“首长。”监狱的狱警恭敬地道。
厉慎行没吭声。
“都已经准备好了吗？”厉母问道。
狱警点点头。
他又露出为难的神情，“上面的意思是见面的时候要和其他犯人家属一样，不能搞特殊。首长你别……”
“挺好。”厉慎行道。
狱警松了口气。
几人迈进监狱，顷刻间温度像是下降了好几度。里头冷的厉害，厉母不禁皱起眉头。空气中还有一股子潮味，狱警领着他们进去。
“你们先等等。”他道。
厉母皱了下鼻子，空气中似乎有些怪异的味道。她四周看了眼，才走到玻璃前坐下，不多时就见狱警压着厉长鸣走出来。
登时间厉母眼泪滚了下来。
她眼眸里的血丝本来就没消退，此刻更加严重。人更是有点手足无措，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玻璃，好似这样就能碰触到厉长鸣。
“怎么瘦这么多啊，造孽啊。”
“这里面哪里是人能够待的地方。”
厉长鸣看起来确实憔悴了不少，但绝没有厉母说的那么夸张。在厉慎行眼里，更不如坠海后生死不明的白若溪更惨。
“好了，哭什么？”厉长鸣不耐烦地道。
厉母反倒哭的更厉害。
她不住地哽咽着。
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。厉慎行只听了两句就起身走出去，回到明媚的日光下。他抽出一根烟点燃，也没有吸。
只是看着烟慢慢地烧着。
苏念汐看着他的背影，犹豫了片刻才走上去道：“伯母这两天总是睡不好，整夜整夜的失眠。而且也吃不下饭，天天都坐在沙发上发呆。”
“带她去看医生。”厉慎行道。
他回眸看了眼苏念汐。
“算了，厉家有管家，部队里要你处理的事好像也不少，你不用管厉家这边。”他道。
苏念汐心里更觉得难受。
她抿着唇望着厉慎行。
“只是你养伤这段时间，我替你处理一下而已。”她道，“等你伤好了，这些事还是要你自己来管的。再说飞鹰小组……”
厉慎行没等她把话说完。
“名字改了。”
苏念汐怔了下。
“名字改了，以后没有飞鹰小队。”
苏念汐手指握紧，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很想问的话，“厉慎行，你还打算回部队吗？”
他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军人。
从未放纵过自己。
高强度的训练，十年如一日的自律。远超于常人的体能素质，还有在绝境之中的毅力，都是为了成为一个军人所准备的，她无法想象他不穿这身军装之后的样子。
“很重要吗？”厉慎行淡淡地道。
他目光望着远方，像是在看另一座山上的云岚。
但好像又什么都没看。
“当然重要。”苏念汐有点激动地看着他道，“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为什么考军校？这些年来这条路你走的比我们谁都坚定，为什么？”
她声音不觉拔高，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厉慎行的目光引回来。
但厉慎行只是轻轻地笑了下，修长的手指掸了下。烟灰簌簌而下。他道：“记得，但是我没做到。”
“所以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。”
厉慎行又笑了起来。
他想保护的人已经没有了，如果穿着军装都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，那还穿着做什么？
苏念汐心不觉揪成了一团。
他笑起来和往日不大一样了，嘴角总是弧度很小。眼眸中空无一物，仿佛只是在敷衍什么似的。
“那你的……”
厉慎行没等她说完，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，“既然腿好了，就继续做下去。”
“虽然经历不怎么好，但是放在履历上很好看。”
他转身走进去。
苏念汐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，如果他不回去了。那她苦心经营地这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？
他真的疯了。
绝对是疯了。
否则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呢？穿上这身军装可是厉慎行从小就坚定的信念，她从没想过他会偏离这条道路。
苏念汐张着唇。
泪水不由地滚了下来。
不，她不接受。
绝对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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