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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妫珑妫珑秦政 > 第68章 冷眼妃嫔相争 秦人厉兵秣马
 
接近戌时,孟春提着食盒,随着我前往咸阳宫。又经过渭桥,夜里经过渭桥。渭水上泛着银光,那是倒映在水面上的约过。只听见传来的流水声。

走了一个时辰,我才走到咸阳宫。蒙嘉进殿内禀报,随后他出来请我进去。我端着食盒独自入殿,我走进去看到秦王政坐在桌案前。我走上前,叩拜道:“拜见大王。”

“你我二人再此,无须多礼。”

我随即起抬首,他将书册往案上右侧,说道:“前来坐。”我提着食盒走到他左侧坐下,将食盒放在桌案上。同时说道:“知道大王辛苦,故做了肉羹给大王带来。”

我将食盒打开,取出肉羹。他说道:“寡人可要好好尝尝。”

我递给他汤匙,他尝了一口,说道:“极好。”喝完肉羹,他又问道:“王美人可有好转?”我一愣,不料他会问起王姐姐。随即回道:“不及从前了。”

他说道:“寡人母亲丧子,时至今日,到也是郁郁寡欢。可寡人总觉得,这日子活人总是要过的。久久沉浸于悲伤,并无益处。”

我回答:“人念心都没有了,还不想何益处?”他看向我,我又道:“对王姐姐来说,小公子是她唯一活于后宫的理由。后宫的女子先是盼望得到大王恩宠,然后是盼望降下子嗣。最后便是将全心赋予给孩子,希望其健康长大。如此才不会感受到深宫中清冷。对于这样的女子来说有盼望,才能好好的活着。”

他回道:“珑儿也是如此?”

我对上他的长目,声细如蚊,“珑儿是为自己而活的。只不过带上了一点东西,往日是对倡后的仇恨。如今又是多了对大王的一份情意。”

他伸手将我抱住,大手揽住我的玉肩,将抵在他的下巴颏儿处。我都能感受他的呼气,以及心的跳动。“寡人以为珑儿会说因寡人而活。”他的声音传来。

我靠在他的胸怀里,回道:“大秦的百万甲士,朝中的群臣,咸阳的数万宫人。皆为了大秦强盛而活,皆为大王而活。大王身系大秦,实在劳累。嬴珑不愿再给大王负重。”

“寡人不累,寡人是诸侯间最为英武的大王。寡人能护住大秦,自然也可负得起你。”

我一笑。随即听到他也发笑。

良久,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。我看着他问道:“大王宫中女子甚重,何不放出宫一些。”他问道:“怎么突然提起此事?”

我说道:“宫中有身份的妃嫔并不多,毋须如此多的宫人照养。宫人若是年纪大了,再放出宫。也找不到好的人家,再者宫中的开支也可减去一大部分。”

他问道:“珑儿,真去问过上百宫女,他们愿意是否出宫?”我摇了摇头,他一笑。我辩驳道:“放他们出宫嫁人怎会不愿意?终归是比拿着微薄的月银等待大王辛宠强得多。”

他又一笑,解释道:“宫中女婢来者可分三处,一是他国送来的,二是征战俘获来的,三则是秦人家中自愿入宫为婢者。前两类宫人皆为异国人,与秦人风俗不同,加上秦国境内法律严明,就是异邦人也需遵守秦法。异国人难以适应,他国女子出宫也是得不到好的婚嫁。再说秦人自愿入宫为婢的,这类婢女或是家中贫困,或是夫君战死疆场。他们入宫就是为了月银,供养家里。而今这个世道,战火纷飞。他们都是不愿意出宫的。”他眼中翻出金光,道:“没有拿出被这咸阳宫更为安全。”

我想说秦政自以为是,可他所言句句属实。如此也罢,自以为是其实是我。

自我重归兴乐宫,秦政便再也未去了西宫。而是每日处理晚政务后,便坐着轿辇过渭桥来兴乐宫。我也是看着日头要落下,便走到兴乐宫外等候。见他乘着轿辇远远地来了,我脸上便浮现笑容。

栩蝶站在我身后说道:“宫中妃嫔甚多,就大王待我们娘娘是不同的。”

我笑了笑,我已入秦宫一年半,栩蝶直爽的性格是一点儿也未变。

秦王十四年。

二月,燕七子有孕四月。后宫妃嫔前去拜见王后时,王后对燕七子也是嘘寒问暖。后宫妃嫔虽常有怀孕者,可让王后连吃食、香料都不忘叮嘱的实在少有。倒是入宫快半年的楚八人还无所出讨了王后一句催促。

这楚美人本就是个蛮横骄纵的主,见王后在众人面前说教她。她表面上不吭声,但心中早就是气恼了。她是认为,她是现任秦王的女儿,而王后左右不过是先王之女。

我和齐良人走在路上正见了一出好戏,燕七子怀着孕肚在一个侍女的陪同下缓缓前行,楚美人经过。见燕七子行礼不周全,便同她吵了起来。

我和齐良人站在远处,便听见楚美人声声逼人,“你给我跪下!行大礼!”

燕七子的侍女是个护主的,她侧着头说道:“我家七子有孕在身,实在行不得大礼。”

“秦宫素来重视等级制度,我位分在你之上。你就需得向我行大礼。”

齐良人见罢,向我说道:“这燕七子实在刁钻。”我笑了笑,继续看着。心里却明白齐良人是不喜燕七子为人。

只见燕七子低着头,不做声。默然她的侍女辩驳道:“我家七子产下公子,便同楚美人同级。美人何苦刁难我家七子?”

只见楚美人听罢,就向那侍女挥了一掌。我和齐良人远远都听得那响声,侍女的头都被打偏了。“主子间说话,还轮不到婢子插嘴!”

燕七子将那侍女护在身后,她说了什么我并未听得清。但见她随后跪了下来,行大礼。

楚美人掩面而笑,随即离开。

燕七子见罢,也起身。侍女为她拍了拍衣衫上的灰,她的双目紧盯着我和齐良人站得远处。齐良人一怔,说道:“夫人,燕七子看见我们了。”

我一笑,看着站立在原地燕七子对上她的目光,向齐良人说道:“那又如何?七子向美人行礼,我们难道要出面阻拦么?”

燕七子瞪着我们,恨恨离去。

齐良人说道:“楚美人行事如此嚣张,夫人与其同住一宫倒是不便了。”我说道:“她有自知之民,不敢放肆。”

秦政最近很是忙碌,他来兴乐宫见我次数都少了许多。兴乐宫偏远,师父受命前去南阳郡视察。也便无人可告知我朝中政事。

直到我闲暇去了六国府邸,见了赵嘉。这才明白在咸阳宫中那暗潮涌动的细流到底是什么。

我是夜中,才跑去六国府邸的。赵嘉彼时正在看书,我安置好撬开的屋瓦。小心翼翼的和阿忱跳下屋顶。敲门三声,一声大,两声稍小。是我们之间的暗号。

赵嘉为我看门,我笑道:“几月不见,子嘉又长大了些……”

还未等我说完开门话,他就将我一把拉进去,阿忱随即进门。我进了屋舍,回顾看他的动作,探出头左顾右盼,随即关上大门。我又一笑,“果然是见长,力气都大了些。”

他问道我:“事到如今,你怎敢出面前来。”

我冷静下来,问道:“发生何事?”

“秦人已在束载、厉兵、秣马,预备攻赵。”

我一愣,他又道:“他国质子已经无人敢与我结交,府邸外最近多了一些守卫。”

“我不知晓。”

子嘉低着头,淡淡说道:“若是秦人攻打倡后一流,我会欢喜鼓舞。但此次秦人攻打的是赵国,伤害的是赵国军队,是赵国子民。”

我的思绪彻底缓过来,说道:“如今赵王年幼,春平君、郭开掌权,倡后乱政。赵国百姓在赵王的统治下身处水火,不如在秦人的治理下,安居乐业。”

他瞠目,责问道:“你可知晓你还是赵人!”

“若你真是心系百姓,就明白百姓我所言极是。”见他不语,我又道:“秦法严峻,百姓恐惧刑法而少有左道之徒,大臣不敢结党营私而少行贿之事。贵族犯法与庶民同,则不敢寻事滋事。”

他低着头说道:“可赵国土地是我赵国先辈所留下的。”

我上前安慰道:“子嘉如今可要在咸阳,可要悉心学习秦人礼法。过几年,你便要回国任赵王。”

他微微抬起头,面色茫然地看着我,说道:“子嘉还能回邯郸?”

我笑着说道:“你是赵国公子,终归是要归赵的。而赵迁不过是傀儡赵王,他又怎么能守候赵国宗庙?”

年十四的赵嘉竟然在我面前留下眼泪,我从怀中掏出绣着梅花的绢帕递给他。他接过,擦了擦面上的泪水。他说道:“子嘉会认真读书的。”

我又笑了笑,叮嘱道:“如此虽好,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。”我前进一步,为他整理了整理衣襟。

我这无意之举,他尽然后退一步。我也作罢了。

随后,我和阿忱便离开了。经过渭桥,我面对渭水,淡淡道:“渭泾合流成河,顺河而下可经赵国。”

“不知何日可取赵国宗庙三拜祖先。”我长叹一声,“罢了。”随即直向前走去。

第二日,咸阳宫有侍人前来禀报。秦王昏时来。

他来同我用膳,我漫不经心问道:“王将军年迈,还可以领军打仗?”他一愣,看着我问道:“你知晓了?”

我说道:“大王不必瞒着我,若是赵地能效仿秦法,则少许多贪官污吏、鸡鸣狗盗之徒,百姓也可安居乐业。只是希望大王下命行军不可扰民。”

“寡人知晓。”

秦政因为谋赵一事,连着三日同众将商讨。

我也是这时才知晓,秦人已经准备了三月。

又过了一月,五月,秦军出咸阳。

分两军,一军由王翦带领至太原,一军由杨端和带领至邺。前线的战报每日都由着士兵骑千里马归咸阳带来。

秦军两路,攻城略地,成破竹之势。

送信的甲士跑来咸阳宫时,我也正在秦政的殿上。甲士说道:“禀大王,王将军抵达太原,十日内便取下狼孟。”

他一拍桌案,道好。

我心中是五味杂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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