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，谭楚衣又一次在疼痛中醒来。
胸口痛的像是有刀子在扎，她满头大汗地把抓单抓得面目全非，几次都快要昏厥过去。
实在无法忍受了，她跌落下床去摸床头抽屉里的止痛药。这药虽然经过检验，只要吃合适的剂量就不会对孕妇造成影响，可这毕竟是药物，多吃总归是不好的，所以她每次都是痛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吃上一颗。
药效生效需要时间，她就靠着床坐在地上，忍痛忍得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，冷汗也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低落。
胃癌晚期，癌细胞已经在扩散了，她的短暂余生都要在这样的疼痛里过活。
听李伯言说，她还可以去美国，找业界最权威的医生进行治疗，放手一搏。
她相信李伯言，也相信美国的医疗技术，可这样的病，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治得好呢？如果……如果她没办法活着回来，就死在了那遥远的大洋彼岸，她或许会遗憾吧。
至少……她想看看哥哥和林梦浅结婚时的模样。从当年第一次进了陆家，见到陆奚然的时候起，她就时常做着每个小女孩都会做着的梦，嫁给一个英俊帅气，她望过去的时候眸中就会亮起星光的男人。
而哥哥，就是她想要嫁的那个人。
可这辈子，她怕是都没有机会了。但即使，她做不了哥哥的新娘，可她也想看一看哥哥结婚时的样子。
他一定会穿着高定精致的礼服，姿态风度翩翩地，含笑接过别的女人的手。
她想看那样的哥哥。这是她的执念。
过了一会儿，疼痛逐渐褪去。她也有些倦了，这些天里，她被怀孕时和生病的种种反应折腾得太累了，能够安稳睡着的时候少之又少。
她重新回到床上，将脸深埋进被子里，昏沉地想着，三年前哥哥已经和林梦浅定下了亲，现在林梦浅重新回到他身边了，哥哥应该很快就会和她完婚的吧？
毕竟，那是哥哥最心爱的女人。
窗外没有路灯，只有月光黯淡地照进屋子里。床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，只是眼角，仍然滑落下了一滴泪。
……
“奚然，我……我怀孕了！”
原本正在审核着各部门文件的陆奚然，在听到这句话后，身体和表情，都顿住了一秒。
电话那头的林梦浅却是兴奋害羞到了极点：“奚然，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……自从我们那一次过后，我就好久没有来过姨妈，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，已经怀孕四周半了！”
陆奚然半天没有说话，这使得林梦浅所有的开心和激动都慢慢褪去了，只剩下突然轻下来的声音。
“奚然……你不想要这个孩子，对吗？”
又是久久的沉寂。
林梦浅也默然了半晌，片刻后，才强打起精神似的，陆奚然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在电话后边是怎样的强颜欢笑。
“……没关系，我们还年轻，以后想要孩子的话有很多机会，既然这一次你不想要的话，那我就、就……”
“就打掉吧”，这四个字，林梦浅哽咽了声音，没有说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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