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奚然的大脑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下来，嗡得一声。
向来遇事沉着冷静的他，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：“什么样的姑娘？大约多大年纪？长什么样？”
旅馆老板“哈？”了一声，诧异地看着他，瞧见他眼中的猩红，也有些精神了，仔细回忆着。
“当时我没在场，是我老婆看的店，所以这些我也都是听我老婆说的，听说是个二十左右岁、长得还蛮漂亮的一个姑娘，就是瘦得厉害。那身裙子穿在她身上，就跟套了个大麻袋似的，松松垮垮。”
陆奚然眼睛里的猩红愈发明显了，他抓住了旅馆老板，像是在审讯犯人般声色俱厉。
“那后来呢？就没有人找过她吗？没有救援的人来过吗？”
“年轻人，你别急啊，后来有几个擅长游泳的人自发地潜到海深处去找了，没找到！救援的人也来了，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啊？人都下去那么久没动静了，活没活着大家心里都有数，更何况这片海又这么大，他们也犯不着兴师动众去打捞一个死人吧……”
陆奚然的眼神寒得像是极地里万年不化的冰川，攥起老板的衣领，声音里透着凶狠和危险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松手松手，要我说，你没必要这么激动，单凭我这几句话，你也不能断定那姑娘就是你的哪位朋友吧？”旅馆老板被他扯得喘不过气，连忙说道。
他的话提醒了陆奚然，也像是将溺水的人重新拉出了水面，让他得以喘息一口气。
“我立刻叫人过来。”陆奚然说着，就摸出手机要打电话。
这会儿老板也看出他是个非富即贵并且手眼通天的，却还是制止住了他：“你看看现在是几点，你折腾人也不带这么去折腾的。再说，如果你是想叫人过来打捞，那等到明天白天也都来得及，反正现在人肯定是没活着了，早一天晚一天又不碍什么事。”
见陆奚然又面色可怕地抬起眼瞪他，老板摊了摊手，叹气：“我说这话你也别不爱听，人家姑娘活着的时候吧，你们这些做朋友的，做男朋友的，但凡有个人关心她，对她稍微好一点，她也不至于瘦成那副骷髅相，结果人家现在好不容易算是解脱了，你们又要冒出来要死要活地去找，有什么用啊！这打捞上来的尸体，是火化还是就再重新扔回海里啊？”
旅馆老板的话，让陆奚然褪去脸上所有血色。他的胸口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闷闷的疼痛，他现在，痛得像有人在一点点撕扯着、粉碎着他的心。
“哦哦，忘了问了，你具体是那位姑娘的什么人啊？前男友吧？”旅馆老板突然问道。
陆奚然没有答话，只是站在那里，一言不发。
“其实我也能理解。”见他不说，旅馆老板只当他是默认了，自顾自地感叹：“男人么，都是天生的贱骨头，在不失去之前，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，一直等到失去了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。但其实对于那个从前一直没有被珍惜过的人来说，死了挺好，真的。”
“不是我说话难听，如果她这辈子没有遇到良人，那还不如早一点投胎转世，把这辈子的霉运都攒到一起，用来兑换下辈子的好运气。”
“下辈子，可别再遇到那些让她连死都不怕，却偏偏无法再继续活下去面对的事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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