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亦之觉得自己心里的醋坛子被人踢翻了一小坛。“你问他做什么？”沈亦之挑眉。“对他有兴趣？”
云絮点点头，见沈亦之脸色不太好，赶紧解释：“我只是发现这个人很奇怪，才对他有兴趣的！”
她将自己今天跟踪楚桦霖的见闻复述了一遍。然而，沈亦之非但没有放下戒心，还完全抓错了重点：“你跟踪他做什么？”
“……我是想报复他行了吧？”云絮无奈，编了个谎言。“他今天早晨对我那么无礼，我就想跟着这个人趁机捉弄一下，好报复他。”
“你好像也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啊？”沈亦之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人若有所思道。
“我……”
“不过也对，你心眼儿挺小的，想去捉弄他也是在情理之中。”沈亦之忽然又自顾自道。
“……”云絮现在只想把剩下的红豆杂粮糕全糊他脸上。
“其实就凭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，我也猜到你会来向我打听这个人了。”沈亦之不再和她逗趣，正色道。“因为我对他的评价和他本人完全不符，对吧？”
云絮点点头。
“其实初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，我也以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，但是一件事情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。”沈亦之回忆起来。“那天是我第一天来这里上课，你也知道，能来这里读书的非富即贵，要么就是一些家境贫寒但天资过人的，我和季武就是第二种。虽然我不至于是那种饭都吃不上的寒门子弟，但是在那些富家公子眼里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你家还好，在咱们村儿算小资家庭了，我家才是真的穷得响叮当啊，天天咸菜稀粥。云絮在心里吐槽道。
“像我们这种人自然是遭到嘲笑的，但是楚兄没有和他们一起嘲弄我们，见我的毛笔不好用，还在课间悄悄地将他的毛笔放在我桌上。那个时候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，大家都出去遛弯儿了，我提前回去，便看到了这一幕。”
“就这？”云絮诧异。“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他是好人？”
“还没说完呢。”沈亦之敲敲桌子，示意云絮稍安勿躁。
云絮不再说话，而是拿起仅剩的两块红豆杂粮糕吃起来。沈亦之继续说：“那日你和季武出门逛街，我自己本来说在屋里读书，但是那些烦闷，一个字也读不下去，就想出去散散心，结果……”
“结果你在街上遇到楚桦霖了？”云絮说着，将最后一块红豆杂粮糕到沈亦之面前，满脸期待。
沈亦之将他的手推回去摇头，示意自己不吃：“你吃吧，好吃的话下次再给你买。当时我看到他在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，以为是他把人家小孩惹哭了，正要去理论，却见那小孩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华贵的衣服上，他却一点都不恼，脸上依然挂着谦逊温和的微笑，耐心哄着孩子。这与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跋扈嚣张完全不同。”
“对，类似的情况我今天也见到好几次。”
“当时我很奇怪，便站在一旁观察他们。没过多久，一对年轻夫妇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，通过他们的对话我才得知，原来是这小孩和父母走丢了，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急得直哭，楚兄发现了他以后想要将他送回家，但小孩只顾着哭，口齿不清，也说不出自己家在哪儿，于是楚兄就决定在原地等。”
“一直等着吗？”云絮问。
沈亦之点头：“对，听起来等了挺久的。”
“那你就这么一直看着，也没上去帮忙？”
“……”沈亦之一时语塞。他当时只顾着观察楚桦霖了，确实没想到这点。
云絮擦擦手：“哎呀，我也就是随口一问，就他这副两面派的样子，你如果上去帮忙可能会更麻烦，不去反而好呢。”
“云妹说得是。”沈亦之赶紧答应。
云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执，将话题转回来：“所以他就一直等到孩子和父母碰面才走吗？”
“是的。最起码在我所见的那段时间里，楚兄很有耐心，一边哄孩子一边询问，虽然最后并未问出结果，不过好在是将父母等来了。那时我就觉得，楚兄这个人并不坏，相反，他内心非常善良。”
沈亦之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：“而且我总觉得他那副谦逊温和的样子才是他真实的面目，他平常那副纨绔子弟的扮相，怎么说呢……感觉很浮夸，像是演出来的。”
“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？”云絮激动道。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！咱们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啊！”
“别乱用成语。”沈亦之白了她一眼。
云絮点头，说出自己的另一个发现：“话说经过我观察发现，他在熟人面前会装得很浮夸，在外人面前倒是很正直，也就是说，他想让自己周围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二世祖，是故意那么做的。”
“这又是何故？”沈亦之心生疑问。
“嗯……明天我去调查一下好了。”云絮两手托腮，眼睛转了一圈，似乎在想什么主意。“上官家的药铺看起来和他关系匪浅，我决定从那个小学徒入手！”
“又想去调查了？”沈亦之笑问。他笑得很宠溺，和之前云絮撮合沈娟时斥责她的样子完全不同，仿佛变了一个人。
云絮雄心满满：“我一定要找到结果！”
“也好，你问清楚以后告诉我吧，我对楚兄的这种状态也很好奇。”
第二天沈亦之去上课，云絮恢复女儿身的扮相出门。楚桦霖今天没逃课，不过没关系，反正云絮今天也不是冲着他去的，她现在的目标可是小学徒来福。
云絮来到上官药铺，来福正一手打着算盘，另一只手在纸上抄写着，看样子应该是在算账。
云絮走到跟前，敲了敲柜台：“小先生。”
“姑娘要买药吗？是什么病，若是风寒可用姜块加红糖熬汤服用，不需开药，若是想补气血可吃红枣桂圆，若是有别的什么疾病，还得等我师父或者师姐回来号脉问诊。”
来福抬起头，口吐莲花般说出一大串，举止言谈像个小大人。不过当他看清云絮的脸时，他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：“你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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