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沈逍遥闻言大怒，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揪着吕松的衣领就给了他两个耳光，“混账东西，你再说一遍！？”
衙役急忙将他拉开，沈逍遥依然态度蛮横，“放开我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？！我可是林尚书的小舅子，信不信我找他砍了你们！”
丞相没有因为沈逍遥的失态而不耐烦，反而露出欣喜的神情，“吕松，你可愿意将事情如实招来？”
“是，小民愿意。”吕松磕了个头。“之前我说的全都是假的，沈亦之根本没有舞弊，是沈逍遥教我的谎话，就是为了诬陷沈亦之。”
“一派胡言！我从来做过！”
沈逍遥已经失去理智，即便被衙役按着，也依然对吕松张牙舞爪，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。
“会试落榜，于我而言是必然，但是我不甘心，家父要求很严，他甚至说如果考不上就不认我这个儿子……再等一年，我等不起，所以我必须在今年就做出成绩来。”
吕松说着说着就痛哭流涕，“沈逍遥给我钱，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个肥差，我一时糊涂，利欲熏心就答应了，我、我混蛋，我不是人啊……”
说罢，吕松头磕在地上哭起来，模样甚是可怜，连沈逍遥都安静下来了。
“假惺惺的，演给谁看呢？”云絮冷冷道。“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你有苦衷？是不是觉得只有你过得那么辛苦？你觉得自己做错事是有理由的，是可以原谅的对吧？那我家沈亦之又做错了什么，他凭什么承受你的一时糊涂？”
沈亦之拉拉云絮，示意她停下，云絮不依不饶，“亦哥你别拉我，我就是要说。现在说自己惨了，想博取同情，你做假证的时候倒是心挺狠啊？哭什么哭，一开始不是嘴很硬吗，发现瞒不下去了才承认了？”
吕松没有答话，依然哭着。
云絮甩开沈亦之的手，指着吕松气愤道，“我告诉你，主动招供才算是将功抵过，你这样只能算是东窗事发，瞒不住了才招供，根本就不配赎罪！”
“别说了，我有罪，我知错，请你们原谅我吧！”吕松抬起头，痛哭着向云絮道歉。
云絮反而更加厌恶，“一个大男人，哭哭啼啼的有意思吗？我家沈亦之被关起来了都没哭过，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哭？我告诉你，普天下不是只有你过得不容易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。”
她转头指了指沈亦之，“你觉得家里期望很高了自己很不容易，那沈亦之还寒窗苦读十年呢，你差点儿就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，你知不知道啊？！”
说到这里，云絮的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，“不要以为你的凄惨身世可以当做原谅自己的借口，不管你有多惨，做错了就是错了，休想抵赖！”
沈亦之知道，云絮哭是因为她太害怕，毕竟如果没有丞相出马，那自己就真的要被砍头了。
她差点儿失去他，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，他也感同身受，因为他也以为，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吕松依然保持着之前跪地的动作哭泣，也不知道云絮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；沈亦之及时将云絮拉回来，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，“好啦，我现在平安无事，你就别斤斤计较了；再说了，吕松也后悔过。”
“你平安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。”云絮擦了擦眼泪，赌气道。“他哪里后悔过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“他先前指证我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，我想他也是心虚害怕的吧。”
沈亦之说着，忽然叹口气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，就是有点累了。”
吕松确实后悔过，那时他也觉得对不起沈亦之，会反思自己这样做得对不对。
但是当他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以后，他立刻没有了罪恶感，全身心都被金钱包围，是真的利欲熏心。如今东窗事发，也算他咎由自取，得到了应有的报应。
既然吕松已经承认，那沈逍遥再怎么抵赖也没用了。判官迅速写好了供词，吕松画押以后被带走，丞相看看云絮，忽然鼓了两下掌。
“大人，您这是？”知县询问道。
“丫头刚才说得很好，连老朽都自愧不如了。”丞相笑意盈盈。
云絮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，我就随便瞎说的，丞相大人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哈哈，刚才口齿伶俐，现在怎么吞吞吐吐的？”丞相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。“别怕，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。”
看到这个笑容，就是这么电光火石之间，沈亦之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个笑脸。他努力回想，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，顺着这个笑容深入去想更是一片空白，好像他一直在外面兜圈子，却始终无法触碰核心的东西。
正当他努力回忆时，判官已经将沈逍遥的罪状写好，由衙役送了过去。
沈逍遥把头一甩，拒绝画押，“我没罪。”
“放肆！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？”知县厉声道。
沈逍遥冷笑一声，直勾勾地盯着丞相，“韩老儿，我知道你是丞相，我姐夫的官职比不上你，但是你们同是在朝为官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，你也不想两个人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吧？”
“你！”知县气愤不已。“你竟敢对丞相大人不敬？！”
丞相摆摆手，示意知县稍安勿躁；沈逍遥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，依然十分高傲，“你虽然贵为丞相，但总有求得着人的时候，所以，我劝你还是当做无事发生过，放我离开，别因为这么一个舞弊案子和我姐夫交恶，不然，谁知道以后你这丞相的地位会不会被我姐夫取代呢？”
“舞弊？”丞相笑起来。“沈逍遥，本相之前就说过，我没想在这件案子上给你定罪，沈亦之的舞弊案早就结案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沈逍遥愣了愣，显然没料到丞相会这么说。
“我一开始就说过，沈亦之无罪，从刚才吕松被带走以后，这案子就结了，我之所以要留下来审你，是为了另一个案子。”
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险，“这个案子，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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