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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怡书屋 > 红尘拂面来 > 079 我就在这里等待你(三)
 
  过了午夜,酒吧里的客人渐少,傅誉有了傅情在身旁不停地叨叨,酒也愁闷地多喝了几杯,两人把刚才赵恒城说的再喝两杯的话全当了耳旁风。

  如今傅情已是枕着手伏在吧台上人事不知了,傅誉也有些头沉沉地,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鼻梁骨,这是他心烦时的下意识动作,好半晌,他转眼看着傅情,然后伸手去推她:“起来……你别在这儿睡啊……”

  傅情半点儿动静也没有,傅誉只觉头疼,转眼去场上找赵恒城,没找着,只好站起来,勉强提起精神想把傅情先送回去。

  赵恒城一晚上忙得脚不沾地的,也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劝这两人,只是有时不放心地向他们督去一眼,这时见傅誉摇晃着要去扶已喝醉的傅情,他连忙将杯盘放到一边,快步跑了过来。

  “我说什么来着,你们两个尽给我添乱!”他将傅誉又按回了他刚才坐着的地方,转头看了一眼傅情,只觉头都大了,说:“你不用管,我一会儿会把她安全送回去,你先坐着,我去拿条热毛巾给你擦擦,你别动啊。”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声,他这是什么命呀,整日为这两人操心,方才转身去了后面。

  赵恒城说的话傅誉听见了,但他只听上半句,知道傅情有他送回去,他心里放了心就不去担忧了,至于下半句,他全然不理,只摇晃着站了起来,往酒吧外头走去。

  凌晨的风很冷,街道很安静,冷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,他微睁着眉,外面有许多代驾的在等候,他只觉胃里很不舒服,头也更沉更疼了,随手将车钥匙抛给了其中一个,说了地址,他便坐上车闭着眼什么都不管了。

  舒微关了电脑,拿着睡衣进了沐浴室去洗澡,等她出来想到厨房喝口水时,却隐隐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,好像门外有人在说话。

  “傅先生……你得输密码呀……你不输密码又没有钥匙,咱们怎么扶你进屋去?”

  “走开……”

  傅誉摇摇晃晃着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人,吵杂的声音让他头疼得像爆炸一样,靠着墙壁,他手按着自己的额头,他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些人,他们吵死了。

  老吴和另一个物管处的小李看着他这样,也无计可施,今晚是他值夜班,刚才替傅先生代驾的人将车开回了小区门口,因为傅先生睡着了,还是他们帮忙叫了好一会儿才醒的,只是他醉得不轻,怕他出了什么事情,老吴只好叫了小李和他一起将傅先生送上来。

  正当他们头疼着不知该拿傅先生怎么办才好时,刚好舒微就把门打开了。

  老吴见了她,顿时就觉一口气松了下来,他赶紧上前两步,跟她说:“舒小姐,原来你没睡呀,真是太好了!你看傅先生喝多了,我们不放心送他上来,可他呢,又不开门,叫我们怎么办才好?你看,你跟傅先生是朋友,又跟傅老爷是认识的,能不能先帮忙照顾他一下,我们也不能上来太久呀。”

  舒微听了微怔,她才开门,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,老吴就突然上来跟她说了这一番话,看着一脸期望她答应的老吴,舒微有些为难,只好转眼去看正靠在她这边墙壁垂着头站着的傅誉,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,手一直扶在额头上,她看着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,但老吴要把他扶进来,她又觉得这样不妥,她从来没有……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事情。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舒小姐,你看你就帮帮忙吧,你们又是朋友又是邻居,傅先生你也了解,他又不是坏人,你看你进屋给他倒杯水,让他清醒一些,然后再送他回他自己屋里,成不成?”老吴劝道,若不是没有法子,他也不说这个话呀,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吧。

  舒微看着老吴,只好微微点了头,她不能看着这样的傅誉不理,而且老吴说的也对,他们是朋友,不管怎么样,他虽然醉了,可她也不能把他就这样拒之门外。

  心情有些微沉,她让开了门,让老吴和小李扶着傅誉进来,把傅誉扶到沙发上坐着,老吴也累得气喘吁吁,他年纪也大了,这一路扶上来可是吃不消呀。

  老吴喘了会儿气,打量了一下这屋子,这才跟舒微说:“那舒小姐我们就先走了,麻烦你照顾傅先生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  舒微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,但事到如今,好像也没有别的方法了,她抓着自己的手指说:“没什么,你们去忙吧。”

  把老吴和小李送出门,舒微把门轻轻关上,这才有些迟疑着走进来,站在玄关旁边,她看着闭着眼把头往后靠着的傅誉,心想他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?她是要叫醒他还是不该叫醒他?

  她从来没有这样在三更半夜和一个男人呆在一间屋里,有些纠结与不安,她想起老吴的话,心想也许她该去倒杯水,这样想着她转了个身走进了厨房,只想找点事情让自己杂乱的心情平静下来。

  傅誉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。他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借酒消愁的,胃早已经有些消受不了,他只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嚷嚷,他觉得好吵,好想将这些声音都驱走,让他静一静,现在这些声音没了,世界终于静下来了,他闭着眼,眼皮沉沉,终于歪头睡了。

  舒微握着手里的水杯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,他睡着了,很安静,一点也没有闹,她不用再纠结要不要叫醒他的难题,就这样让他睡一晚吧,她想,也觉得松了口气,因为如果他没睡着,又或是半睡半醒的,她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,这样睡着就最好了。

  将水杯放在桌上,舒微想了想走进房间去,她这里没有毛毯,她从衣柜拿出备用的被子,然后将干净的被套套好,用手拍了拍整理妥贴,方才抱着被子出去。

  他只是半歪着睡着了,这样是盖不了被子的,舒微叹了口气,将被子放在沙发的另一边,然后走过去吃力地将他平躺在沙发上,拿了个抱枕给他垫着头,又给他将鞋子脱了,将他的腿也抬上沙发,他的眉头因此蹙了起来,她不由停下来看着他,只见他虽紧蹙着眉头,倒没有醒转。

  她松了口气,想将他垂下来的手也放上去,他却忽然说了句话,手也因此握住了她的手。

  舒微没敢动,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出了会儿神,她看着他的脸庞,他好像梦见了什么,开始睡得不太安稳,眉头紧蹙着一直在低低地说着梦话,她心微动,不由低了头凑下去听他在说什么。

  及至听清了他说的话,她也愣在那儿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了。

  她看着他的脸久久地没有转移视线,而他也好像感受到了安抚,终于又睡安稳了,不再说梦话,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。

  舒微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,这才将手从他手里轻轻地抽了出来,她站了起来抱过被子,小心翼翼又细细地给他盖好,然后轻着脚步走去关灯,只留了一盏小灯照着电视那边,做完这一切,舒微站在他的身边,看着只有一点微弱光亮照着沉睡的他,想着刚才他低低说的话,她微叹了口气,方才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。

  躺在床上,舒微却怎么也无法睡得着,她刚才听见了什么,他做梦怎么会叫着她的名字?这个发现比傅情那天跟她说的话更使她觉得讶异与憾动,他叫她别走,叫她留下来,还问她为什么要跟秦振祖在一起?他喝了这么多的酒,是不是就是因为她?那天赵恒城是这样跟她说的,连傅情也是这样认为。

  她翻了个身,看着点着一盏小灯照着的书桌,忽然又想起了今天的事情,她跟秦振祖去超市,却遇到了她的父亲秦旭阳,父亲看着她好一会儿,是不是知道她是谁?他是怎么想的?她要不要跟傅誉傅情说这件事,他们都一直很奇怪,傅誉还为此误会了她和秦振祖的关系……

  赵恒城将车停在小区门口,然后他熄了火,转头看着一旁歪着头睡着的傅情。

  “小情,醒醒,到家了。”他轻声喊道,似是不忍叫醒她。

  傅情只嘟嚷了一句,头又歪下来了些,赵恒城吓了一跳,连忙扶好了她,然后长长呼出口气,叹了一声,将她安坐好,这才打开车门,绕过去开她那侧的门,正打算像以往那样抱她回去,傅情却又微微睁开了眼。

 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,傅情在酒吧睡了三个多小时,虽说现在睁开眼还是觉得有些醉意,但好歹也是有些意识了,她半睡半醒中睁开眼就看见了赵恒城的脸,不由有些怔,显然没反映过来自己的情况。

  而赵恒城看着她,手僵在半空中,也有些愣了,这还是第一回他送傅情回来傅情醒转了的状况,想来今天是太晚了,她已经睡醒一觉了。

  傅情怔了一会儿,这才想起她在酒吧喝酒的事,她不由觉得有些头疼,问他:“现在几点了?”

  赵恒城看着她,没说什么,醒了也好,他站了起来,抬手看了看时间。“三点十五分。”

  “这么晚,你还没回去?”傅情说了这一句,又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,他现在是在送她回住处,不由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以前送我回去也是这么晚吗?那多耽误你休息的时间呀。”

  赵恒城叹了一声,她醒了,问的问题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,也只好淡淡道:“既然你醒了,那就下来吧,赶紧上去休息,我也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家睡大觉了。”

  完成任务?他把送她回来形容成完成任务?

  傅情微微皱着眉头,赵恒城的话让她觉得不明白,他送她回来又不止这一次,难道每次送她回来都是当成完成任务?谁给他的任务?而且他的神色为什么这么奇怪,这瞬间,她好像有些什么感觉总抓不住。

  赵恒城今晚的心情也很郁郁,再加上今天他忙累了,已经很疲惫了,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洗个澡,然后蒙上被子什么都不去想。

  他站在车边,没说话,傅情坐在车里,皱着眉头看他,也没想明白。

 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,傅情喝了酒向来头疼,这会儿也不为难自己了,撑着车壁她刚把脚伸出来站好,就不小心把脚崴了,她忘了自己脚下穿的是双尖高跟的鞋子,不由疼得叫了一声。

  赵恒城连忙去扶她,因为心情不怎么好,脾气便也上来了,话没思考就冲了出来:“你就不能让我放心是吗?整天为了翰辰喝成这个鬼样子,到底是谁在心疼?!”

  话刚落下,两人都怔了,赵恒城看着傅情,脸色微变,傅情也一时忘记了脚疼,抬眼蹙着眉头看他。

  赵恒城被她这样看了一会儿,神色渐沉,也没打算解释,只是将身体微蹲下来,语气不耐地说:“上来,我背你回去,我困了,还想早点回家呢。”

  傅情看着他的后背,没说什么,也没拒绝,她现在是头也疼,脚也疼,脑袋也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不太灵光,所以对于赵恒城刚才冲口而出的话,她是听得怔怔的,还有些没回神呢。

  她伏在他的背上,双手环着他的脖子,很安静地一点也没闹。不知为何,她现在的心很安静呀,那种安心的感觉,就好像回到小的时候,爷爷经常这样背着她出去玩,哥哥小时候也背过她,倒是爸爸,经常出差,是不常背她的,及至长大了,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背的感觉了。

  赵恒城的背很宽很温暖,傅情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,一会儿想起苏翰辰,一会儿想起哥哥,一会儿又想起舒微,然后她归于平静,忽然什么都不想了,她将环着他脖子的手稍稍收紧了些,就这样脸侧伏着,看着小区灯光照过的一景一木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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